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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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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虽说一开始孟亦萱有些不大自在,但很快的,她就渐渐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放松下来了。可能是这五个人之间的氛围非常闲适自在,不会让外人有种难以融入的感觉,也可能是这里的五个人情商都很高,非常会调节气氛。

自从孟亦萱加入之后,对话就变成了中文。在座的所有人都会说中文,包括东田直树。只不过,东田直树的中文说得有些吃力,可能是平日里不怎么使用的缘故,他虽然也是在上海工作生活,但周边的环境里基本用不上中文,工作伙伴依旧是日本人,他又是个单身汉,每天加班到很晚才回家,买东西基本都用网购。因而偶尔他还是会冒出日语来,然后再由韩未纪翻译给孟亦萱听。

相叶玲奈与他不同,身为大学里的日语系外教,她开朗的性子是不会满足于只跟学生在课堂上交流的。因此她经常会招待自己班里的同学们出去玩,尝试着用中文去和同学们交流,慢慢的中文就流利起来了。

东田直树是三年前调职来上海的,相叶玲奈来得比他还要早,四年半前就来上海了。只有每年圣诞和元旦那段时间,他们才会回日本老家。不过,相叶玲奈比东田直树多了个暑假,每年夏天她也能回老家。只是她是个在家里待不住的人,经常会出去旅行,世界各地地跑。

五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三言两语就将各自的情况向孟亦萱介绍清楚,之后话题一直围着孟亦萱转,多是询问她在食藏工作感觉如何,又或者调侃她和韩未纪的关系,不过倒是没有恶意,因此听后也不会让人尴尬。对话中基本不会涉及她的家庭或者,这算是日本人彼此交往时的一种叫做“気遣い”的社会俗约,关系不是很近的人很忌讳谈论这些涉及的话题。

其实不只是日本有这样的社会俗约,哪个国家哪个民族,都挺忌讳别人打听自己的。只是孟亦萱以往不止一次会遇见这样的人,聊不到两句,就把话题扯到家庭上去,问这问那的,这样的人,其实在社会里还是挺多的。因而相比之下,这样有分寸的交往,就显得舒服许多。

本来孟亦萱以为自己只是暂时上来一趟,很快就会下去,哪知道她一上来,就回不去了。霍颜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去工作了,她却被包厢里的五个人团团包围,简直被当做了珍禽异兽来对待。一开始她还只是陪坐在一旁,听大家聊聊天,挺有意思的。但慢慢的,不知为何就演变成了试吃大会,而且试吃的只有她一个人。

起初她只是看到了靠近韩未纪座位的桌子上摆着一小锅清酒蒸蛤蜊,香气扑鼻,一时间有些垂涎。韩未纪注意到了,便夹了一个让她尝尝。

结果等她吃下后,所有人都盯着她看,闹得她又一次红了脸,她知道自己的吃相又惹祸了。果不其然,接下来她不断地被喂食,所有人对观看她进食这件事乐此不疲,以至于宴席的后半段,桌上菜肴几乎全部下了她的肚子。

宴席散后,相叶玲奈和长谷川纪子非常恋恋不舍地向孟亦萱要电话号码,东田直树也凑上来要,结果被韩未纪拽着后衣领扔了出去。最聪明的是韩未央,他趁着韩未纪和长谷川纪子都不注意,直接从他老姐的电话簿里把孟亦萱的电话号码收走了。

韩未纪开了车,送大家回程。和霍颜并肩,在门口目送车子开走后,孟亦萱忽然浑身打了个寒颤,心想此后她可能会经常面临被投食的危险。

“说起来,为什么没看到安总?安总应该也和大家认识的吧。”回到食藏,也差不多到了打烊的时刻,孟亦萱和霍颜一道去更衣室的路上,路过办公室时,孟亦萱问道。

“啊,安总下午就不在了呀。”霍颜说道。

“诶?”孟亦萱诧异,她都不知道,因为安宸月上午还给大家开会来着。

“她身体不大舒服,今天就先回去休息了。不过安总走之前已经把工作都处理好了,所以没有大碍。”

“安总没关系吧,哪里不舒服呀?”孟亦萱问道,在她心目中安宸月就是那种永远不会倒下的女强人,突然生病了,倒是让她担心起来了。

“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说起来好像是上周五的时候,安总那天早上来就感觉有点咳嗽,这两天感冒也一直拖着。再加上例假来了,有些撑不住了。”霍颜回忆道。

确实,今天早上开会时,安宸月说话就带着鼻音,偶尔还会咳嗽两声。不过孟亦萱今天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就忽略掉了。

安总感冒的事,学姐知道吗?孟亦萱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随即她急忙摇了摇头,暗道自己真是的,怎么总是想些有的没的,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自己的护照问题才好。

=========

韩未纪驱车,将喝得微醺的东田直树和相叶玲奈送回家,韩未央和长谷川纪子直接步行回家,并未上车。相叶玲奈住在大学的教师宿舍区内,距离食藏不远,很快就到。东田的公寓则距离稍微有些远,开过去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

车内只剩下韩未纪和东田直树,东田就坐在副驾上,放下了椅背,靠着闭眼假寐。韩未纪开着车,车内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东田忽的感叹道:

“哎我咋得就碰不到一个可心的人儿呢?”

“玲奈不是挺可心的?”韩未纪语调平淡回道,左手托腮,右手扶舵,目光透过车窗观察着前方路况,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未纪,你知道我跟她太熟了,没感觉的。”

“是吗?”韩未纪不置可否。

“唉不跟你聊这个,真心塞。”

“是你要聊的。”韩未纪继续给东田添堵。

“未纪,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孟酱,是认真的吗?”东田忽然严肃地问道。

“什么认真不认真,我韩未纪从来不玩弄感情,不要问我这种没意义的问题。还有,不许叫她孟酱,恶心到我了。”韩未纪说道。

“好吧,我懂了。”东田连忙举手投降。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东田再次开口道:

“说起来,前两天我刚和阿透那小子联系过。他说他最近可能会来上海一趟。”

“哦,阿透最近过得怎样,又跑哪个国家去了?”韩未纪似乎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刚从中东那里回国,这小子貌似专程跑去子弹横飞的战场找死去了。”东田笑道。

“喂喂,他要死了可不行,他可是咱们之中唯一继续坚持玩音乐的人啊。”

“就是啊,找作曲灵感找到战场上去了,他打算写出旷世名曲吗?”

“我说怎么那么长时间联络不上他,原来跑中东去了。话说回来,那小子还是和你关系最好。”

“废话,我俩是乐队里唯二的男人,我们难兄难弟啊。”

“他主吉他,你架子鼓,一攻一受正正好,你俩可真是基情四射。”

“喂!我取向很正常好吧,还有为什么我是受啊!你倒是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啊!”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玲奈多可心啊。”

“唉没法和你做朋友了”

一路扯皮,韩未纪总算把东田直树送回了家,这家伙拍拍屁股下了车,趴在车窗上假装自己是个情场老手,搭讪帅哥,风骚无比地对韩未纪道:

“美女,本帅预订了你家的小孟酱,隔两天就上门取货去。”

“滚!”

东田在韩未纪的咆哮中一路大笑着逃之夭夭。韩未纪吼完后,自己也摇摇头笑了,再次发动了车子,向着与自己家相反的方向开去。

她要去的是安宸月的家,今日早些时候听闻她请了病假,却因为今天一天要陪韩未央去剑道会露面,没能抽出空来去看看她。这会儿夜深了,本想着不去打扰的,但还是打算去一趟。这女人天生好强,总爱撑着,又生着病,一个人在家难免让人担心。

安宸月独自一人居住在距离食藏大约半小时车程的一处小区中,那套90平的单身公寓是她自己的房产,回国后贷款买下,大概两个月前才住进去。安宸月的父母都是大学教师,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青岛人,安宸月直到去日本之前,都一直生活在青岛。

她年纪比韩未纪小三个月,今年也满28岁了,父母亲一直催着她回老家结婚去,但她始终不曾离开上海。她的事业,她的梦想,她的奢望,全部都在这个繁华的大都会之中,她不会离开,也不能离开。

再苦再难,压力再大,她都不曾软弱过。只是偶尔在这样生病,又独自一人的夜里,她也会脆弱下来。她知道,她的人生,从21岁之后,就不再属于自己了。她明白,七年来,她都在为着另外一个人活。她清楚,自己倔强又固执到无可救药,即便那人已经无数次地明确拒绝她,劝导她,警告她,她依旧坚持着自己的那愚蠢又可悲的决心。七年了,直到如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来的。但好像,只是这样就很满足了。

因为那人太温柔了,因为温柔所以残酷,好似最冷静的外科医生,在她自己的心上划出清晰的分界线,并严守着界限,从不越雷池半步。一旦她规定好了彼此关系的界限,她就绝不会让人侵犯一丝一毫,不论是她自己还是他人。她明白这是最佳的处置方法,她从未有过糊涂的时刻。

但是自己,却只是沉溺在她那以朋友身份带来的温柔之中,只是这样,就很满足了。自我欺骗到如今,似乎终于,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韩未纪那个将爱情绝缘了许多年的女人,好像终于萌发出了新的情感。然而对象,却不是她这个苦苦等待许多年的人。这对她来说,是无比的打击。

于是当午夜门铃响起,当她出现在门口,当她扬起手里拎着的药店塑料袋,并笑眯眯地向她展示里面装着的感冒药和益母红糖时,安宸月无声地流下了泪水。

她说:“あんた、優しすぎなんだよ。(你太过温柔了。)”

☆、第三十四章

“人还醒着,起码开盏灯吧,黑黢黢的不害怕?”

站在门口,尚未换鞋进门的韩未纪,对安宸月那句突然而来的“你太过温柔”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她只是回了这样一句,顺便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手帕,递给了安宸月。门厅光线昏暗,人只有模糊的剪影,安宸月面上的表情其实根本看不清。但韩未纪知道,她哭了。

安宸月犹豫片刻,接过手帕,拂去莫名涌出的眼泪。她知道自己失态了,于是侧过身,此刻有些难以面对韩未纪。

韩未纪垂着眼,自顾自地换鞋进屋。她没有开灯,因为她知道安宸月现在并不希望自己看到她的模样。

“吃过药了吗?”韩未纪问她。

“嗯中午回来后吃了感冒药,然后就睡了,不久前才醒来。”安宸月小声回答道。

“怪不得,现在大概睡不着了。”

客厅里传来了捣鼓塑料袋的沙沙声,过了一会儿,韩未纪走向了厨房,道:

“我给你泡杯红糖水喝。”

“嗯,谢谢。”

安宸月裹着毯子坐在了沙发上,远处厨房的灯光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韩未纪正在其中忙碌。那光芒延伸不到客厅里来,于是形成了光与暗的交界线。安宸月看着光暗交汇的景象,愣愣地发怔。时光仿佛倒转,那是七年前的日本东京,自己居住的小小公寓里,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景象。深夜韩未纪的到访,身下发凉的榻榻米,手中滚烫的罐装咖啡,雪夜窗外的一片寂静。她在那天第一次鼓足勇气向她告白,然后从此开启了苦苦追逐她的旅程。

转眼,已经七年了吗?

韩未纪端着两个杯子,从光亮走进黑暗,来到了她的身边。右手那杯是她的益母红糖水,左手这杯是韩未纪自己的热咖啡。

安宸月接过杯子,捂在双掌之中,暖暖的,试着喝了一口,温度不是很烫,勉强能入口。喝下后,暖流便溢满四肢百骸,微甜却有些苦涩,引得她略微咳嗽了两声。

韩未纪没有说话,默默地用小调羹搅了搅杯中的咖啡,喝下了一口,放下杯子。然后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摁亮后看了看时间,晚间十二点半,她发了个短信给韩未央,然后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屏幕光芒灭去,安宸月发话了:

“你跟我独处的时候,总是很安静呢。”

“因为你并不喜欢说话,不是吗?”韩未纪笑道。

“自以为是的家伙。”安宸月的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些许嘲讽,那嘲讽中却又能听出淡淡的娇嗔。又或者,那嘲讽的对象,并不只是坐在她身边的那个女人,因而如此一来,那娇嗔却又仿佛变得苦涩起来。

韩未纪轻笑了一声,顿了顿,她问道:

“上周四定休日,你和阿晴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在那之后,你就感冒了吧。”

安宸月垂首,视线停留在杯中红糖水缓缓漾出的波纹上,半晌才说道:

“你真是个讨厌的家伙,什么事也瞒不过你。”

“嗯,话虽如此,但费心照顾别人的感受其实很累人。你若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但我觉得今晚,咱们还是聊聊的好。”韩未纪端起了咖啡杯。

安宸月又喝了一口红糖水,润了润嗓子,才道:

“那天,我在喷水池泡了半个多小时。”

“哈?”韩未纪惊了一跳,音调都拔高了。

“噗你也会被吓到,我也算值了。”安宸月笑了,黑暗中,她披散着长发,背着光,表情看不清晰,韩未纪不确定她面上的笑容,是不是苦笑。

“为什么?”韩未纪问,安宸月根本不是那种会做出这等蠢事的人。

“因为某人发火,把很值钱的东西丢了进去,我就进去捞啊。”安宸月语调轻松地说道,“多亏捞到了,不然损失大了。”

韩未纪一时无言,抬手抚额:何雨晴,你到底做了啥?

“你们吵架了?”韩未纪道。

“吵架什么的,已经是我跟她的日常了。”安宸月无所谓地说道。

韩未纪的视线停留在她的手腕上,果然看到该在的东西不在了,叹了口气道:

“我送你的那块表只是普通的石英表,不防水的。这下子,得赶紧送去修吧。”

安宸月捏紧了杯子,半晌才说道:“她已经送去了”

原来表在阿晴那吗?

“我不明白,那天是她的生日,你们不是去看电影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韩未纪无力道。

“嗯,大概要怪电影内容和时间还有钟表有关吧。看完电影后,我就想起你送我表时写的那段话,一时间有些感性了。后来发现那块表似乎没电了,我便取了下来,打算去换块电池。可是某人发火了,于是那块表就牺牲了。”

“这事儿是阿晴不对,她太孩子气了。”韩未纪道。

“你怪她可对她不公平,这事,分明是我的不对。”

唉安宸月,我该拿你怎么办?韩未纪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那块牺牲了的石英表,是韩未纪五年前送给安宸月的毕业礼物。银色指针白色表盘,同样白色的皮革表带,设计简约大方,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毕竟韩未纪那个时候也不是多么富有。在那之后,安宸月就一直戴在腕上,除了会碰水的场合,从不拿下。她非常宝贝这块表,以至于虽然精心保养,依旧耐不住磨损,这块表的表带已经换了一次,电池也换过了两次。

韩未纪送她这块表时,特意在礼盒里附上了一张卡片,里面写了一段话:时光如舟,人生如流。偶遇节点,择而分流。赠君刻表,慎而择之,回首不悔,与君共勉。

当初她送这块表的寓意,就是希望安宸月要慎重考虑自己未来的人生选择。当时安宸月正面临着毕业回国发展,还是留在日本的抉择。她知道安宸月喜欢自己,即便自己拒绝过她很多次,她却从来都没有放弃。因而她或许会因为一时感情的冲动,而影响她未来的发展。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耽误了她的人生。但是,安宸月依旧选择了留在日本,留在了她的身边。这是她的选择,韩未纪决定尊重她。

其实韩未纪心底对安宸月有着很深的感情,那是一种因陪伴而产生的羁绊。长久以来,她们总是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也是她陪伴在身旁。然而,这么长时间无法动心,终究产生不了爱情。对韩未纪来说,安宸月是像家人一般的存在,有时是需要关怀的妹妹,有时是支撑自己的姐姐。她们互相依靠着,到如今,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她们彼此的关系了。

所以韩未纪始终愧疚着,愧疚于自己无法回应她的感情,愧疚于她长久以来无法得到自己的幸福。她多希望有一天安宸月能想通了,能去寻找一段新的感情,不要再束缚着自己。但是每当想到这里,她就会苦笑,她或许是最没有资格劝导安宸月的人。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她喜欢的对象,更是因为,她自己也根本未从过去中走出来。

长久的沉默,韩未纪找不到回答安宸月的话。直到手中的咖啡凉了,这场夜谈,似乎也要进入尾声了。

安宸月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未纪,你喜欢她吗?”

韩未纪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喜欢。”

安宸月笑了,又问道:

“你打算和她在一起了吗?”

韩未纪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

“是吗”安宸月轻声道,“我等你的答案。”

这是我最后一次等你,她在心中补充道。

“我拿药给你吃,吃了再去睡一觉吧,我可不想看你进医院。”

“好。”

============

安顿安宸月睡下,从她家出来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韩未纪下了楼,十一月暮秋的寒风顿时将她包裹。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向自己的车子走去。

今晚大概要失眠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刚坐到车上,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韩未纪脑门上就留下了冷汗。

这家伙,真会挑时机给她来电话。

“iki~~~~~~你在哪儿?快来陪我吧~~~”电话那头传来何雨晴的声音,比以往风骚了一百倍,裹挟着浓浓的酒醉味儿,电话这头的韩未纪似乎都闻到了。

“你问我在哪儿?这是我的台词吧,醉鬼。把地址报给我。”韩未纪眯着眼道。

一刻钟后,韩未纪驱车赶到了何雨晴所在的酒吧。这是一家清吧,今晚客人不多,这会儿只有何雨晴一个人坐在吧台上一杯接着一杯地灌酒,韩未纪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小哥,来杯柠檬苏打水吧。”韩未纪坐到了何雨晴身边,一边点了一支电子烟,一边对酒保说道。她今晚开了车,还要照顾醉鬼,可不打算喝酒。

“诶~~~?不够意思啊你。帅哥,给她来杯威士忌加冰。”

“不,就要柠檬苏打水。”韩未纪叼着电子烟,面无表情地驳回了何雨晴的提议。那位酒保小哥似乎也没打算听何雨晴的,于是很快柠檬苏打水就送到了韩未纪面前。

“喝够了?这杯喝完我们就回家。”韩未纪取下嘴里叼着的烟,喝了一口柠檬水道。

“不够,我才喝了嗝三杯,起码要喝八杯。”醉醺醺的何雨晴伸手比了个八的手势。

“小哥,她喝了几杯了?”韩未纪继续面无表情地为问酒保小哥。

酒保笑眯眯地比了个九的手势。

“看,你已经喝了超过八杯了。”韩未纪扭头看何雨晴,那双精致的面庞此刻红艳艳的,透着别样的风情,可那眼底,却满是哀伤。

“你这家伙,真可恨”她将比出的八的手势,瞬势变作了□□的手势,如此伸出,抵在了韩未纪的太阳穴上,嘴里“biu——”的一声,好似要把韩未纪给枪毙了。

韩未纪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握住她抵在自己太阳穴上的手,掌心温暖的温度包裹住那微凉的手,布满薄茧的手心,摩擦在何雨晴的手背上,何雨晴就这样沉默了下来。闭上眼,泪就下来了。

“iki,我不知道自己该怪谁了,怎么办?”她颤声说道。

“那怪我好了。”韩未纪低声道。

“我说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怪谁了”她被握在韩未纪掌心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韩未纪垂眼,娓娓说道:“阿晴,你是雨后的晴天,现在虽然在下大雨,但很快就会放晴。那个时候,空气会分外清新,一切的生命都会显得勃勃然,绽放出别样的美好。或许,你还能看见一道彩虹,七彩斑斓,绚烂多姿。”

“你这家伙说话跟唱诗似的,烂文青”何雨晴哭笑不得道。

“你现在才知道我吗?六七年的交情了啊。”韩未纪笑道。

“是啊,六七年了,那么长时间了。当初我们都还是学生呢,我去日本之前,从没想过自己会遇见像你们这样的人。”

“我们是怎样的人?”

“烂好人!”

“呵呵,说得对。”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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