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作者:林薄
第5节
“……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因为不熟，所以没有跟你说。”虽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陆行远还是故作镇定。
“哦，总经理啊，你好，谢谢你平时多照顾我们行远了。”林瑜风假模假样地站起来跟他握手。
池景澜脸色有些僵硬，然而握了手之后也无话可说，只好各自走开。
陆行远：“你下次装温柔的时候能先跟我说一声么？吓死我了。”
“哼，姐姐这可是为了帮你。说吧，你跟那个总经理什么关系啊？”
“什么什么关系，都说了跟他不熟。”
“这话你骗别人行，骗我还嫩了点。”
“真的没关系。”
“他看起来对你挺感兴趣的，还挺帅的。他对面的小哥挺漂亮的？你认识么？有手机号么？哎呀，不好，就是眼神有点凶。”
“……戴逞怎么受得了你。”陆行远吐槽道。
“哼，他爱受不受。”林瑜风还在打量斜对面，“喏，现在还频频盯着你看呢。”
陆行远霎时觉得头皮发麻：“我们还是走吧？”
“不走。我咖啡还没喝完呢。”
“重新买一份带走行不行？”
“不行，走了就没好戏看了。”
陆行远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好好好，”林瑜风投降，“你知道我对你这张脸这种表情最没招架之力了。”
两人收拾东西离开，林瑜风还特意跑到池景澜那桌，跟他们告别。
陆行远对她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很是没辙。
“我觉得他肯定喜欢你。”林瑜风还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陆行远苦笑：“这你就感觉错了。”
“说说吧，你们怎么回事啊？”
“都说了，没有事情。我们都是男人，你就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很正常，清平满大街都是。”
清平就是林瑜风工作的城市。
大约是由于陆行远的不配合，林瑜风终于不问了。
突然又问：“宋源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么？”
“说什么？”
“就是……他喜欢的人之类的？”林瑜风小心措辞。
“师兄有喜欢的人了？”
“……你还不知道？”
“不知道。你知道？”
“嗯……我应该也不知道。”
“那你到底是知不知道？”
“我就问问你知不知道嘛。”
陆行远不想跟她继续这没有营养的绕口令，结束了话题。
池景澜送陆励回住处。
“景澜哥，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池景澜眉间一片疲惫。
“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在想陆行远？刚刚在餐厅你也一直看着他，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池景澜震惊：“你怎么会知道他？”
“我知道你想瞒着我，可惜没能瞒住。我知道你跟他交往过，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那就算了吧。那个人不过是我哥哥的一个影子而已。”
池景澜有些混乱：“你不要胡说。”
“难道不是么？”
“……”池景澜一时语塞。
“但是你不会真正喜欢上他的，对吧？你还是爱着哥哥的吧？”
“……小励……”池景澜想否认，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他了？！”陆励突然爆发，从沙发上跳起来。
“不可以！你这样对得起哥哥么？你忘了哥哥么？你忘了哥哥是怎么死的么？！”陆励激动地质问他。
池景澜眸子里都是沉痛无奈：“……小励，你先冷静一点。”
“你这样对哥哥公平么？！！”陆励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
“小励，我知道这几年你还怨恨我……”池景澜苦涩开口。
陆励怒视着他，反问道：“难道我不该怨恨你么？如果不是你，哥哥根本就不会死，我就不会失去他。”
“对，你说的很对。对不起，我害你失去了哥哥。”池景澜知道陆放对于陆励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陆放去世的时候，陆励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因为怨恨池景澜一直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直到后来又慢慢地好了，但是陆励却开始盯着他的私生活。一旦池景澜身边出现新的男人女人，便会十分紧张。
池景澜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加上心里也惦记着陆放，所以也没有在意。
“你不准背叛我哥哥，不准去喜欢别的人，连替身都不可以。你只能有哥哥，如果哥哥就这样被忘记，不是太可怜了么？”陆励本来还十分强硬地命令，说到后面声音却颤抖了起来。
“……小励，你放心，没有人会忘记陆放的。”池景澜拍拍他的脑袋。
“你知不知道陆行远会知道哥哥的事情？”陆励突然道。
池景澜错愕地看着他。
“其实我去找过他了，也把哥哥的事情告诉他了。”陆励稍微平静了下来，“他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笑，你骗着他做了哥哥的替身。”
提起陆行远，池景澜心头又是一颤。
他一直不知道陆行远是从哪里知道陆放的事的，原来是陆励。他早就该想到陆励那么聪明，肯定早就发现了。
陆励向来尖刻，池景澜简直不敢想象陆行远当时被伤得多惨，又是怎么挨过来的，而他却浑然不知。
他真是个混蛋。
池景澜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一个巴掌。
“景澜哥，你不要再去找陆行远了。看看你把他伤害得多深，他已经不想再看见你了。”陆励依旧说着很残忍的话。
池景澜面色冷硬，生气地警告道：“陆励，这件事你做得太过分了。以后不许再去找行远。”
陆励一愣，怔怔地看着他，突然一股巨大的恐慌攫紧了他的心脏。
池景澜失魂落魄地回家，却不小心把车开在了陆行远住处楼下。
他发觉之后又把车停在阴暗处，脑子里走马灯一般，一会是陆放的脸，一会是陆行远的开心的脸，一会陆放依偎在他怀里跟他说话，一会陆行远和陌生女子亲昵说笑，一会又是陆行远笑着跟他接吻，一会却是陆放出车祸时鲜血淋漓的身体。
他想起陆放死前的时候，明明是很怕疼的人，却还是勉强地笑着，对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我不生你气了。
他却不知道陆行远在知道真相的那个时候是怎么样的，他被伤得多疼，有没有很恨他，有没有哭。
他痛苦地皱着眉头，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罪孽深重。
“你喜欢你哥哥？”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魏赢的声音，陆励吓了一跳，随即冷脸：“你怎么在这？”
“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你哥哥？”魏赢阴沉沉地盯着他。
“你真的病的不轻。”陆励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
“严格来说，你哥哥其实不是池景澜害死的。”
陆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之前还说要揍他，现在就要替他说公道话了。”
魏赢被他这一眼看得心神荡漾，刚刚的阴沉气氛一散而空，走过去飞快地亲了他一口：“我就事论事。宝贝，我是心疼你，你把自己逼的太狠了，你在怕什么呢？”
陆励赶紧用手掌挡住嘴唇，戒备地看着他：“好好说话，亲什么亲。再说我有什么好怕的。”
魏赢逼近了他，脸庞离他很近，类似于凶猛兽类的侵略气息扑面而来，起初陆励还不肯认输，强撑着和他对视。
只是魏赢的目光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陆励一阵心慌，视线率先飘开了。
“宝贝，”魏赢笑了，恢复了两人之间的正常距离，“虽然这件事你做得不怎么厚道，但是只要你开心就好。”
“别叫我宝贝，好恶心。”
“不，”魏赢邪魅一笑，“宝贝，我觉得这样很适合你。”
第十八章
阮峻现在是黏着唐黎的状态，上班的时候常常跑过来不说，下了班几乎寸步不离。
唐黎不胜其烦几乎崩溃：“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跟你重新开始。”
“你现在去夜店找几个对胃口的，怎么玩都可以。”唐黎烦躁地道。
“不，我不去。这个世界上最对我胃口的只有你一个。我只要你。”
“你别缠着我。总经理已经跟陆行远分手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去找陆行远？”
“陆行远跟我有什么关系？”阮峻奇怪地反问。
唐黎一顿，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阮峻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急切地追问。
“没什么。”唐黎匆匆地就要走。
阮峻拦住他，赶紧辩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跟陆行远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的记忆不应该这样差的。你记不记得我很早之前就告诉你，我不喜欢那样的。要不是池景澜那件事，我跟他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联系。从头到尾，我看上的就只有你而已。”
唐黎刻意忽略内心的松动，脸上有欲盖弥彰的平静：“……这也不关我的事。”
阮峻仔细地观察着唐黎的脸色，嘴边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玩味。
唐黎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我先走了。”
阮峻挡住他，笑问：“所以之前你以为我喜欢陆行远，其实你是吃醋了？”
唐黎冷脸：“不可理喻。”
阮峻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我之前还以为你喜欢池景澜呢，后来发现这只是我犯蠢而已，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唐黎一愣：“……这是不可能的事。”
“是，我知道，我应该知道的，是我错了。”阮峻道，“可是我当时真的是嫉妒疯了。所以我才会跟你分手，分手之后又跑去鬼混，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注意到。”
唐黎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阮峻趁热打铁：“发生了那样的事，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接受一段感情，何况还是一个男人？但是你曾经让我离你那么近。我也知道，你已经做出了最大让步，这样就足够了，剩下的就让我来吧。你原谅我之前的混账，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没想到唐黎的脸色越来越冷：“你都知道了？”
阮峻有些不祥的预感。
“既然你都知道那些陈年往事了，也诚如你所说，我确实不会接受男人，请你不要自作聪明。托那个父亲的缘故，我对同性恋真的没有什么好感。”唐黎的话语中流露出刻骨的厌恶。
“唐黎……”阮峻当场怔住。
“所以我不可能是同性恋。至于跟你的那一段……”唐黎愈发冷酷道，“只是□□。用不着这样。只是□□，不要对我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我满足不了你的要求。你也没必要因为同情或者其他感情来做多余的事，阮峻，这样不像你。你可以继续在你的风流场里过你想要的日子，只要别再来招惹我。”
阮峻哑口无言，这是唐黎第一次和他开诚布公地谈到感情的事情，然而却是更加直接地否定了这段感情的存在，并且彻底划清了他们之间的界限。
“我不是……”阮峻知道自己是触到唐黎逆鳞了，一时要分辩又怕说错话，他第一次这么慌乱，不知所措。
唐黎面无表情：“阮峻，就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自为之。”
唐黎走近自己住处门口，却没有在包里找到钥匙，他又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才惊觉原来钥匙一直在自己手里掐着，在手掌上都印出了痕迹，他赶紧故作镇定地开了门，走了进去，把身后的视线彻底隔绝。
林瑜风在回清平前，跟宋源说：“你这个闷葫芦，怎么暗恋人家这么多年都还不表白，你看被人抢先了吧？以前不知道人家弯直，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正是好时候，快点抓紧啊。”
就这么一番话，在宋源心头萦绕了好几天。
这么多年隐而不宣都成了习惯，何况总有顾虑的事情，如果说了出来，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了怎么办？
宋源虽在其他事上有主见，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有任何机会，然而这段本该暗无天日的暗恋突然发生转机，他却只剩茫然无措，畏葸不前。
林瑜风又一直在紧盯这件事，过两天就打电话过来打探情况，搞得宋源头大如斗。
“现在行远是刚失恋吧？你这个时候安慰他不是正好？感情的事嘛，也不能说你乘人之危。何况，我看行远对那个人还余情未了，如果那个人又过来追他，他肯定把持不住的，何况那个人看起来就很有竞争力。求求你，快把握机会行不行，我都要为你们急死了。”
在餐厅里见过池景澜之后，林瑜风一直很在意，陆行远不肯透露什么，只好从宋源这里旁敲侧击出一些情报。
宋源还是心动了，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试一试。
他和陆行远约在一个稍微嘈杂的酒吧，找了个偏僻的卡座坐着，在陆行远来之前，已经喝了两杯酒。
陆行远见他神色凝重，也不禁担忧起来：“师兄，你心情不好？”
“行远，”宋源艰难开口，“你和池景澜分手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陆行远愣了：“……师兄，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
“我不知道，毕竟过程是认真的，一时半会放不下也正常。但我对他真的已经死心了。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
宋源点点头：“那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再接受另一个人？”
“……师兄，你今天好奇怪。”
“行远，”宋源咬了咬牙，一把抓住他的手，“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呀，师兄。”陆行远显然还当这是一个玩笑。
“行远，我是认真的。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宋源神色很认真也很严肃。
陆行远完全愣住，片刻之后慌忙将手抽出，语无伦次：“师兄……你……是在开玩笑吧？”
宋源心里已经预感到即将来临的拒绝，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继续道：“行远，你知道我是认真的。我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那个时候不能告诉你，是怕你接受不了。直到后来你和池景澜交往，我更不能说。但是他对你不好，让你受了伤害，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办法忘记他，我不强求，我会等你，直到你可以重新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陆行远受惊不小，脑海里一片空白，一直以来他都当宋源是自己的哥哥，这突然的告白完全崩断了他脑子里的弦。
他很慌：“师兄……不……不是这样。”
宋源很温柔地看着他，神色宽容又了然，只是眼里有着明显的哀伤和无奈。
陆行远再也不能直视他的眼睛。
宋源反过头来安慰他：“不要急，不要慌，我会等你的答案。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师兄。”
陆行远从他的话中受到了鼓舞，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喝酒。
良久，陆行远开口，宋源有些慌乱地喝下一杯酒。
陆行远很愧疚：“师兄，对不起。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哥哥，我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所以你的感情我无法接受。”
“行远，你可以不用现在就给我答复。无论如何，我总还是你师兄。”宋源握住酒杯的手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