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问作业的。”
邵扬冷笑了一声:“哪个同学刚放假大清早地就来问作业?问个作业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宣澜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也抿了嘴冷冷答道:“爱信不信。”
邵扬觉得他最近一系列行为实在是有些反常——他以前从来不敢这么顶嘴的。如今倒好,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不是一次了。
邵扬勃然大怒,劈手夺过他的手机,就要回拨过去,宣澜不依,当然要抢回来。
正当二人争执不下之际,电话却忽然又响了——还是刚刚的号码。
“接啊。”邵扬不阴不阳地笑了一下,把手机递回去,“要不要我帮你?”
宣澜面无表情地拿过电话,当着邵扬的面摁下了接听键。
☆、决裂
打电话的正是齐肃。
“喂,宣澜吗,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儿?你喜欢吃什么?”齐肃的声音是轻快而温柔的,仿佛带着清晨的阳光,还沾着露水。
宣澜沉默着,抬眼看了一下面前一脸嘲讽地邵扬,微笑道:“什么都可以,谢谢您了。”
电话那边的齐肃仿佛是笑了一下:“那好吧,我……”
话还没有说完宣澜的手机却直接被邵扬一把夺过。邵扬摁了免提:“你哪位啊?你找宣澜干嘛?”
齐肃顿了一下:“你是邵扬?”
邵扬一笑,很是得意的样子:“怎么?听过我的名字?那还敢打宣澜的主意?少他妈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给我离宣澜远点儿!”
说完不等齐肃回话便直接把手机狠狠摔了出去。
手机先是在床上弹了一下,但床太软,于是又掉在了地上。
宣澜的目光追随着手机,仿佛整个视线都被那手机吸引了过去似的。
邵扬狠狠掰过他的下巴,阻挡了他的视线,冷笑道:“你不觉得你需要解释些什么吗?”
宣澜却依旧不肯看他,眼神落在地板上,仿佛顷刻间又对那地板产生了无限兴趣,过了半晌才吐出三个字:“不觉得。”
邵扬想像小时候那样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却被宣澜闪过,宣澜这次看向他了,目光却是冷冽的,他挣开邵扬的手,径直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邵扬一愣,像是忽然间不认识宣澜了似的,许久才慌乱地从卧室追了出去,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一句话:“刚刚那个男人是谁?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宣澜仿佛是真的认真思索了一下,说:“没什么关系。”
——确实是没什么关系。
不过这话听在邵扬耳朵里却无异于挑衅了,他继续不依不饶:“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他知道我叫邵扬?他——”
宣澜抬头轻笑了一下,语气也是一贯的温和:“本城有谁不知道您的大名吗?”
“知道他还敢!他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吗?”邵扬仍是怒,却不知不觉自己已然被宣澜带偏了话题。
宣澜盯着他的面孔,即使是在如此暴怒之下那张脸仍然是英俊的,而且那么年轻,是一个青年最好的年华。
可惜了。
“邵扬。”宣澜不等他发泄完毕便开口,声音不大却成功让邵扬安静了下来,“我跟那个人没什么关系。你放我走吧。”
这两句话连起来几乎毫无逻辑,明显是十分生硬地拼接在一起。
邵扬听到第一句话时还稍稍缓和了一下,听到第二句却是忍无可忍地怒了。
“跟我提走?好啊,你走啊,你也不是没试过是什么下场,想在试试的话你尽管可以走啊!你他妈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邵扬的语气是恶狠狠而暴戾的,像一头难驯服的野兽在捍卫自己的领地似的,“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每天摆出一副假惺惺的嘴脸伺候着我,转过脸就他妈的一脸如丧考妣,摆给谁看!”
宣澜还没来得及惊异邵扬居然会用“如丧考妣”这个词,便听得邵扬继续骂道:“前段时间和一个丑八怪勾勾搭搭,为了个丑八怪低三下四地跑到酒吧来求我,你也真是不挑,长成那样都能拉得下脸去勾搭——是有多饥渴,我夜里艹你没把你喂饱吗?”
宣澜听到这话终于忍无可忍:“够了!”
邵扬却不听,继续说道:“现在不知道又勾搭上了谁,还真是有手段。夜店里最红的头牌都没你这能耐!我真是——”
宣澜终于打断了他:“邵扬,既然我是这样的人,那你干嘛还要揪住我不放呢?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我怎么——”邵扬说了一半却忽然住口,很有一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我,你现在可能早就被赶到大街上住了!这几年我少给过你钱?你他妈的吃我的住我的睡我的,现在在外边勾搭了别人就想一走了之?门儿都没有!”
说到这里宣澜忽然俯身从茶几下拿过一张卡,递了过去:“这是你这些年留给我的钱,包括现金和打到卡里的,贵重礼物我没动,但都收拾好了。在外边吃饭或者送花之类的我没算,你要是想要的话我折现给你——”
邵扬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他接过那张银行卡然后狠狠地将那张卡片摔到了地上,上前一步将宣澜推倒在沙发上,禁锢住他的手臂,说:“你以为这样就能离开我了吗?信不信我把你这些事都捅到学校,让你的同学都看看他们温柔亲切的班长是怎么在我身下发/浪的!”
宣澜被他压制住却仍然偏头不看他,只勾唇冷淡一笑:“随便你。”
邵扬近距离地注视着那张精致的面孔,到了这个距离仍然显得完美无瑕,看不出一丝缺陷的样子,想像往常一样抬手打过去却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忍。
这时宣澜叹了口气,又开口道:“我被你折磨两年了,你也总该腻了。你外边也不是没有别的情妇,以你这样的条件,想找什么样的男的女的都是手到擒来,何苦还来折腾我?我——我有什么好的?”
邵扬微微怔了一下。
是啊,宣澜有什么好的?
他也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而已,长得好看的人很多,比宣澜好看的也不是没有,可他为什么就、为什么就偏偏喜欢宣澜呢?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宣澜。在他眼里看来,宣澜只不过是一个类似于小玩意儿的东西,作用和他妈当年在家里养的猫差不多,只是用来解解闷儿而已。虽然这小玩意儿现在长大了些,但还是一样的乖巧聪明,会做饭,床上也听话,笑起来挺甜。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了。
作用大概相当于一个高端智能的充气娃娃?
不不不,不只是这样的。宣澜他,不只是这样的。
邵扬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嘴上依旧不依不饶:“总之你休想给我跑!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我会——”
我会尽量对你好点的。
邵扬却有些犹豫地说不出口,正在他吞吞吐吐之际,一阵机械转动的声音却猛地从门边传来。
来人正是齐肃,宣澜本以为他会带人前来,没想到他却是单枪匹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开了门,门从外边看却依然是完好无损,齐肃从门内反手一扣,将门关死,缓缓踱步进来。
齐肃一进来便看到沙发上的场景,他面色不变,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斥道:“下来。”
齐肃长期处于高位,又是实实在在打过天下手握重权的,气势自然和旁人不同,饶是邵扬这样在外边作威作福惯了的,听见这呵斥也情不自禁抖了一抖,但却不肯在宣澜面前落了下风,仍强自镇定着,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坐了起来。
宣澜一把推开他,也坐了起来,垂着头整理自己的衣服,低低地叫了一声:“齐先生。”
齐肃猛然间闯进来看见他二人在沙发上纠缠,恍然间竟然生出一种捉奸在床的错觉。
太荒谬了。
齐肃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半分的慌乱,定了定神,面无表情走向离他较近的邵扬,居高临下地开口:“邵先生,我想宣澜应该已经和你说清楚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宣澜了。”
他收起了平时面对宣澜时的那种和颜善笑,换上了另一副面孔,这是宣澜以前未曾亲眼见过的,只在杂志上或者报纸上听说过的那种,带着铁血和残忍的味道——
邵扬自上到下自下到上地打量了这人一番,发现这人确实有些面熟,打扮得很低调但能看出来件件都是价值万金,比他身上的行头更令人瞩目的是他极为英俊的容貌,五官深刻而立体,比他英挺的五官更令人瞩目的是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势,他明明穿着便装却犹如君王,明明是在别人家的客厅里却犹如领主巡视,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邵扬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然而面上却未显露出来,仍保持着他那副半路阔少的样子,永远不拿正眼看人:“你他妈谁啊?轮得着你来管我们的家务事吗?谁允许你私闯民宅的!”
这话一出便落了下风,一个从容不迫居高临下,一个却傲慢无礼,带着一点刻意的、几乎不易被人察觉的虚张声势。
齐肃微笑,并不介意他的傲慢,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的:“我是谁你还不配问,有空叫你父亲亲自来赔罪吧。”
说完再不看邵扬一眼,径直上前拉了宣澜的手,宣澜乖乖地把手放进齐肃的手里,站在齐肃的背后,离邵扬离得远远的。
邵扬一看这情景便怒了,来不及多想,二话不说就要发作,然而还不等他开口便有一阵急促的铃声将他拉入现实,要照平常邵扬这脾气,一个普通的电话肯定不能阻拦他的步伐,然而这次却不一样。
这铃声一听就是他父亲打来的。
邵扬虽然现在渐渐有独挡一面之势,然而本质上还是依仗在他父亲的羽翼之下,他父亲前几天刚离开,离开之前还狠狠收拾了他一顿,眼下是敏感时期。这铃声是他为他父亲的私人号码专设的,几百年都不会响一次,然而每次响都确实是有至关紧要的事。
邵扬纵容心里有千般不愿,也还是无可奈何地接了电话,打电话的正是邵家明。
邵家明见电话接通,不等邵扬开口,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骂:“畜生!你他妈知不知道你糟蹋的是谁家的孩子?!真是不开眼,赶紧给人家赔礼道歉然后滚回家来,我要好好收拾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你你你你你你——”
邵家明一连说了六个“你”字,可见是气急了,连话都说不顺了。
邵扬刚想张口解释,却立刻又被他父亲打断:“我不管你在干什么,现在立刻给我回本家,现在、立刻、马上!”
说完便立刻挂了电话,竟然一句话都没让邵扬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前几天在弄论文的事,而且有些心累,就没更,今天收到了人生第一个评论,非常开心,立刻下床写了。谢谢小天使qaq
☆、寺庙
邵扬再向那边看去,哪里还有那二人的半分影子!气得简直要破口大骂,但又一想骂了也没人听,索性砸了一通东西后怒气冲冲地走了。
这边齐肃一声不响地牵了宣澜的手出来,出了门却丢开了他的手,宣澜跟在他身后,心里惴惴的,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想伸手牵回去,又唯恐他生气,只得又犹犹豫豫地把手缩了回去。
二人就这么一路无话气氛尴尬地走到楼下,宣澜很自觉地去开后座车厢的车门,手刚一放到把手上,便听到齐肃低声斥道:“回来。”
齐肃微微皱着眉头,但语气也并不算十分严厉,宣澜缩瑟了一下,这才乖乖走到副驾驶坐下。
齐肃开车很稳,这时早高峰的车流还未消散,他成功将车驶入滚滚车流后这才终于对宣澜开口:“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只是少了几分往常的温和,宣澜有些犹疑,但还是开口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昨天会过来。”
他本以为齐肃会继续追问或者训斥他之类的,谁知道齐肃敲了敲方向盘,许久才轻描淡写地开口:“你应该昨天晚上就给我打电话。下次不许这样了。”
宣澜愣了一下,但还是答好。
“抽屉里有点饼干和牛奶,你打开自己吃点。”齐肃又开口,“抱歉,来的太急了,没来得及买早餐。”
宣澜小声说了一句谢谢,打开果然有些饼干饮料之类的,宣澜低头吃了,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齐肃像是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早上不是打电话的时候和你说过了吗?你说要带我到处逛逛的啊,你想去哪里?”
宣澜见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终于放松下来,道:“其实我也没怎么出来玩儿过,您有想去的地方我们一起去吧?”
齐肃点点头:“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寺庙特别灵,好像叫东山寺,是真的吗?”
宣澜听到这话便笑了,其实他本来也是活泼爱笑的性子,只不过这几年来一直过得不顺遂,因此沉默了许多:“您也信这个啊?我以为像您这样的人不会信这个的。”
齐肃本来就有意要引他开口说话,听到这话便接道:“我怎么就不能信这个了?莫非只有老头老太太才有权利信这个?”
宣澜的声音含着笑意,仿佛已经把刚刚的不愉快忘到了脑后:“刚好我也没去过,听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说确实挺灵的,咱们去吧。”
齐肃伸出一只手设置了导航,一边操作一边对宣澜说:“你在本地住这么多年了就没来过这儿?”
宣澜抿了抿嘴,笑容隐去了几分:“我也不怎么爱出来玩儿,平常学习挺忙的。”
齐肃嗯了一声,又问:“你养父母对你怎么样?”
宣澜彻底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还可以吧。”
齐肃就算事先调查得再清楚也不会知道这种隐秘而黑暗的往事,只当他是在养父母家受了委屈或者不受疼爱之类的,心下只是十分怜惜,他腾出一只手越过操纵杆在宣澜的手上轻轻拍了拍:“都过去了。”
宣澜怔了一下,旋即回握住他的手,微笑道:“是啊,都过去了。”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齐肃收回手,继续专心开车,“等咱们今天回去以后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搬到我这边来住,过几天我要回a城,你跟我一起回去。学校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派人给你办转学手续的,就剩一年了,在a城读也是一样的。”
宣澜倒是没有想到他已经安排得如此长远,有些讶异:“可是……我还没做好准备。”
齐肃便笑了:“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你之前不是说想去c大读书吗?刚好c大就在a城,暑假我有空带你去c大里逛一逛,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也好。你是担心什么吗?”
可是,我想去c大只是为了见你啊。
这句话宣澜没有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骤然间听到有些惊讶而已。谢谢您了。”
“我看了你的成绩单,你的成绩很不错,去c大没问题,别担心。”齐肃终于将车驶上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松了一口气,“就算你不是这个成绩,我也有办法把你塞进去。”
宣澜没有问他是怎么一夜之间弄到自己的成绩单和其他信息的,只是轻笑了一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那……邵扬那边呢?”
齐肃怎么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对他说:“邵扬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不敢再来了。他不过是条地头蛇,你跟我去了a城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像是看出了宣澜心中所想似的,低声安慰他:“现在暂时还不能动他,他是邵家明唯一的儿子,他父亲很看重他……”
宣澜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我只是想有朝一日亲自动手而已。
“你要是累了的话先睡一会儿吧。”齐肃敲了敲导航仪,“我看路还长着,到了我再叫你。”
是啊,路还长着。前面风光正好,就算身后是万丈深渊又怎么样,我已经……我已经彻底摆脱了。
宣澜接过齐肃递过来的薄外套,披在身上,那上面有齐肃的气息,这让他觉得很安心,他竟真的在副驾驶上静静地睡着了。
东山寺并非什么出名的大寺,只不过因为建在b市市郊的东山脚下而得名,放在全国不值一提,但在b市也算是一处名胜,节假日的时候也是香客如织。今天并不是周末,因此游客不多,齐肃将车停好后下去买了票,这才回来叫醒宣澜:“醒醒,我们到了。”
宣澜昨天晚上没睡好,早上起得又早,因此真的有些瞌睡,此刻骤然被叫醒,揉了揉眼睛依然有些恍惚,颇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茫然,迷迷糊糊的。
齐肃见他这个睡眼蒙眬的样子简直忍不住想捏捏他还泛着红晕的脸蛋,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少年的皮肤十分柔软,带着温热的气息,齐肃稍微捏了一下就生出一道红印,吓得他不敢再用力,只轻轻在红印上揉了揉,试图让那印子消失。宣澜出于半梦半醒之间,完全任人予取予求的样子。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瞪了齐肃一眼,但还是乖乖牵着齐肃的手下了车。
游客并不多,寺院里也鲜见僧侣,偶尔能看到几个小和尚在庭院里洒扫,此刻太阳不高,还不算十分热,寺院里绿植茂盛,倒是很清凉。
二人穿过佛堂,来到宝殿,殿内供奉的是释迦牟尼,香烟袅袅掩映之下,确实是宝相庄严,栩栩如生。侍立在旁的是迦叶和阿难尊者,宣澜跪下恭敬地行了礼,双手合十祈了愿,这才站起来又回到齐肃身边。
齐肃问他:“许了什么愿?”
宣澜摇摇头,并不答话,反而问道:“您信这个吗?”
齐肃携了他的手向外走去,边走边说:“我以前是信的。”
宣澜不解地看向他。
齐肃解释道:“你颈上这个吊坠当年就是我求来的。你母亲当年遇上车祸,在医院抢救了整整一天才从鬼门关走回来。我那时候在西藏替我父亲处理一些事情,实在是无法回来。”
“西藏那边流传的是喇嘛教,我病急乱投医,又不能立刻回去——事情还没有办完。走到一个小寺庙里祈愿,希望阿檀能脱离危险、平平安安的。”齐肃勉强笑了一下,“我当时非常年轻,真的是什么都不懂,跪在那里心想,只要阿檀能活下来,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照顾她一辈子,只希望她能活下来就好。”
“后来遇到了一个老喇嘛,他懂汉语,听到了我的祈愿,送给了我这个坠子,上边刻着六字真言颂,要我照着这个上边念,我在佛前跪了一夜,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手下派人来告诉我,说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她已经脱离危险了。”
齐肃低头注视着宣澜那张和他母亲极为相似的脸,声音里带着波澜:“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那样感受到所谓的……奇迹。我非常感激,拿出钱要捐给寺庙,却被那个老喇嘛拒绝了。我没有坚持,悄悄把给了另外的喇嘛,请他好好修缮一下庙宇。”
他们走出了宝殿,来到刚刚经过的庭院,宣澜出神地听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她还是离开我了。这件事我们两个都有错,到最后我们的关系已经变得非常差了。她非常聪明,一旦铁了心要做什么事没有做不成的。她离开了我,我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找不到她。我……我甚至不知道你父亲是谁。”
齐肃握紧了宣澜的手,转过头来轻声对宣澜说:“所以我很感激,你又回来了。”
宣澜愣住,不知道他此刻看的是自己还是舒檀,只得轻轻握住他的手,说:“都过去了。”
齐肃像是回过神来似的,挤出一个微笑,对他说:“嗯,都会过去的。”
正当二人携手立在树下沉思之时,有一个女声却从身后响起:“先生?”
☆、雪晴
齐肃和宣澜回头看去,却是一个衣着华贵、带着墨镜的年轻女人,正向他们走过来。
齐肃一见她便笑了,唤道:“小晴。”
来人正是时雪晴。她穿着一身当季的d≈g连衣裙,画着淡妆,海藻般浓密的栗色长发披着,她是电影演员,脸本来就小,戴着墨镜倒把脸遮去了大半,在绿树红花掩映下显得分外明艳动人。
时雪晴笑盈盈地走进,取下墨镜,露出她那张全国观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小脸,微笑着和齐肃打招呼:“真巧,先生也知道这儿?”
此刻庭院里并没有多少游客,但并不意味着没有,齐肃示意她走到僻静无人处,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时雪晴美目一转,眼波流动甚是好看:“我本来就是b城人啊,之前在这儿发了愿,现在应验了,今天是来还愿的,趁着人少。”
齐肃笑道:“看来这里还真挺灵验的,你发了什么愿?”
时雪晴却也笑道:“不告诉你。”
二人言谈甚欢,全然不见前几天不欢而散的阴霾。
宣澜见二人举止亲昵,便向时雪晴看去,时雪晴今天画了淡妆,和平常出现在公众场合的盛装打扮大相径庭,宣澜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但也在大街小巷见过这张脸,一下子认了出来:“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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