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你之前常来这儿吗?陈叶云见他十分清楚这块地形,有些好奇。
我就前头村里长大的。张光明望着前方,回忆涌上心头,还有你们周医生,我们一个村出来的。
一旁的周医生把着旱烟杆子抽了一口,吐了圈白烟,常年抽旱烟她嗓子发哑,都多少年了。
顺着望去,陈叶云只看到一片土崖,不见什么山。
早没了,那会儿开荒炸山建农场,我们都搬地方了。张光明慢悠悠说着话,眼前像是又浮现出多年前的景象。
那你们是看着农场建起来的?
是啊,那时候可不容易,兵团战士锄头使秃了,就使手挖,一个个手上几个水泡,拿针挑破了接着干,肉都翻出来了。荒地也能成田,谁能想得到?我那时候才十来岁也跟着干,大夏天干一会儿就能打湿一回衣裳,也没多的换啊,等风给吹干了还挺凉快,就是味儿大。反正干一□□裳湿了干,干了湿,能来回折腾好几趟。
张光明忆往昔,峥嵘岁月历历在目,冬天也作孽,手上全是冻疮,碰一下都疼。就连喝口水都费劲,搪瓷缸子把儿都拿不稳。
现在农场变得这样好,都是你们辛苦拼来的,太不容易了。
那是!提到这个,张光明昂着头,眼里满是骄傲,神采奕奕看着陈叶云,去年我们农场给全国粮仓供粮,还得了领导人表扬!
话里都是628农场人的骄傲!
张光明转头看着沉默抽旱烟的周小娟,想起她当年还是大姑娘时背着个布袋子下乡下地给人看病,也是没少遭罪。
周医生也是咱农场的大功臣!就没人没找她包过伤口看过病。
熟人见面,周小娟难得有些笑意,眼角皱纹也跟着收起,我可比不上你们,那会儿昨儿包的伤口第二天就裂了,流点血都是家常便饭。开荒开荒,说着轻巧,都是血和汗。周医生又嘬了一口烟嘴。
前方一群人把着架子车运着大石头从窄小的缝里经过,木头车厢左右都有,下面两个车轮,前头两根长杆当把手,一人前头拉,两人后头推,一齐使劲。
你男人是郝连长不?张光明一眼认出下面作业的郝少东,转头问陈叶云。
是,我们上个月刚结婚。
郝连长也本事,来农场这么些年没少下功夫。今年过年前几天,雪灾把个村子埋了,就他带人去救援的。
过年前几天?陈叶云想到自己那封等了好些天的电报回电,原来是这么耽搁了。
对呀,救援速度快着嘞,最后村里人都没大事儿,真是幸好哟!
周医生抽完烟,把烟杆子栓裤腰带上,才开口,我给他看过病,上回他肩上栽进去块碎砖块,还是我给取的,也没啥麻药,就自个儿受着,愣是没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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