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了?
你当年是怎么保护我的。在平次的记忆里,他只知道远山凛把他从那个罪犯面前支走救了他,却不知道之后对方又做了什么,那个时候他很小,平藏只是模模糊糊地告诉了他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把真相保留到他真正懂事的时候才说出来。
抱歉,我在这之前真的不知道。
他的好友沉默了许久,然后伸手抓着他的领子将他抵在天台的栏杆上,一字一顿地说他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怜悯。
你是我朋友,保护你我没做错,发生那种事我不觉得羞愧,所以我不希望你把我当做自己的责任。
可是
忘了吧。远山凛说,当做那件事没发生过。
明明你才是那个说出忘了吧的人,怎么到头来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埋在心里。
远山凛口是心非的毛病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改过。他显然还是在害怕当年那件事,服部平次明白,他也理解好友的心思,所以他不会再在远山凛面前提起那些事。装傻他一向很在行。即便他的好友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他也不会开口安慰。
凛不是什么需要呵护的娇嫩花朵,他内心深处应该比谁都坚强,他会自己调整好心态的。
服部平次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后看了一眼摆在展架上的书本,转头带着几本辅导书和新出的推理小说去了收银台。
太阳西斜,由于书店所在的地势较高,远山凛出了店门之后看到的景色便是流淌的河水,高耸的架桥和天边飞翔的,不知名的鸟。
这样的光景让他觉得舒服了不少,转头便走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两罐饮料,靠在一旁一边喝一边等平次。
少年的侧脸很好看,沐浴着夕阳,被勾勒出了一道明亮且柔和的线条。握着易拉罐的手指又细又长,指尖覆着一层薄茧,肉眼看去几乎找不到它们的存在,只是摸上去有些粗糙。毫无疑问,这是属于小提琴手的骄傲。
远山凛的制服被他随意搭在肩膀上,因为炎热还没褪去,白衬衫的扣子被解开了两个,松松垮垮地掩在脖颈处,半遮着白皙的锁骨。
路过的几个穿着初中生校服的女生不由得回头多看了几眼,然后凑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些什么,然后一起发出笑声。
远山凛很好奇为什么女生总是喜欢这样成群结队地出没,然后几个人围成一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他们的班长,自诩最懂女生的生物,总是在抱怨女生是群聚生物,多则一大群,少则三两个,即便是去厕所也要搭个伴。他要去追一个,单独叫出来说话都有无数双眼睛各个角落里盯着。分开之后不到半分钟八卦就会传遍整个年级,然后就莫名其妙多了一大群起哄的。
不知道自家老爸是怎么突破重围约老妈出来的。想到这儿,远山凛笑了。
服部平次结完账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远山凛在对着空气傻笑。
他愣了一下,然后勾起嘴角走上前哥俩好地搭着对方的肩膀:你笑什么呢?
你爸妈有告诉过你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啊?好像没有。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远山凛把手里的饮料递给服部平次,买完了?回家吗?
回家多没意思,今天可是周末。平次抿抿嘴,思索了几秒钟之后有了主意,去吃东西吗?我请客。晚上可以来我家打游戏。我买了新碟。
好。
服部平次觉得这大概是最能让好友保持开心的好办法。而远山凛倒是对于服部平次的心里活动一无所知。他的负面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反正服部平次说了他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以前的事情已经不再重要了。
因为服部平次的父亲是警署的本部长,而他又三天两头地帮警署解决案件,所以时间长了搜查科的人几乎都成了它的好哥们儿,再加上平次爱吃爱玩的喜好,那些以大泷警官为首的警察们在发现了新的好去处之后都会被平次套走地址,然后平次就会在众多信息中挑一些中意的,打算一有时间就拉着远山凛去体验。
总的来说自从服部平次上了高中,他周五在家吃饭的次数用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不过也因为这样,服部平次也成了大阪的美食活地图。
去年远山凛的美国朋友一家来日本玩,询问他大阪哪些地方的饭好吃,然后远山凛就直接向他们介绍了服部平次,并且拜托服部平次带路,硬是把那一家四口喂得胖了十斤,走得时候还食髓知味地买了一套制作章鱼烧的工具说是要带回去做给朋友吃。
平次吃是强项,然而如果让他自己动手做饭,他能把厨房给炸了。平次少年的剑道练得那么好然而切个火腿却永远都切不断,总有那么一丝皮连在一起,必须要动手把它们分开。
还好服部静华不常出差,不然服部这一家老小估计只能天天去外面解决晚餐。如果正好碰上台风来袭,那就只能靠家里的芝麻过活了。想想就凄惨无比。
去吃烤肉怎么样?我听说梅田那里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店。服部平次查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标记,语速飞快地说道,或者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就烤肉吧。
此时正好是高峰期,JR线总是异常拥挤。远山凛好不容易在几个人下车的时候占据了门旁边的角落,伸手把快被挤出车门的服部平次拉到了自己身旁,侧了侧身给对方腾出了一点儿空间。
下次还是坐公交吧。服部平次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这声抱怨,完全没有考虑到公交的班次不像电车一样频繁,可能会等很久。
要怪就怪大阪的单行道太多了。很多人都不愿意自己开车,因为总得绕路,浪费时间。
列车在某些大站停下来的时候大概是最难受的。很多人都在向车门移动,想快点离开这个拥挤的地方。
于是服部平次就被挤得贴在了远山凛的身上,胸口贴胸口的那种。
凛身上的味道他很熟悉,但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让服部平次近距离地捕捉到对方的气息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远山凛皱了皱眉头,站台上嘈杂的声音和车厢里拥挤的声音让他有些烦躁,他倒是不在意平次离他这么近,只是很烦那些压向这里的力道。于是他伸手接过了服部平次挂在肩膀上的书包,转了个身侧对着车门方向,平次立即伸手撑住面前的隔板,好在是制造出了一个不容易被挤断气的空间。
我差点儿被你压死。
我也不想这样啊。
电车继续向前开,终于,在梅田站停下来的时候电车里的人少了五成。不过他们也得下车了。
那家新开的烤肉店就在离梅田站大概五百多米的小巷子里,店门是那种很传统的纸门,外面挂着几个小灯笼,上面似乎是手写的焼き肉的字样。
怎么样,看起来不错吧?服部平次十分骄傲地说着,大步走向站在店门外面招呼客人的年轻店员,姐姐,两位!
然后被告知店内爆满了,要等。
哈?要等多长时间?
大概半个小时。你们来的很不巧,刚刚坐满。
半个小时以后活人都给饿死了。
好不容易从寝屋川挤电车跑来这么远居然还吃不上。吃货服部平次如果有耳朵的话现在估计已经耷拉得看不见了。
那就等吧。远山凛伸手拍了拍服部平次的肩膀,反正我也不是很饿,满足你今天要吃烤肉的愿望。
果然好友就是好友。
服部平次的耳朵又竖了起来,拿过号码牌之后就坐在远山凛旁边开始专心致志地翻看菜单。
这样不会越看越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