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凛坐在床上思索了半天,在去与不去中摇摆了好久,直到他老妈一个越洋电话打过来告诉他礼服做好了,让他有时间时候去东京取之后,凛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去东京。
他圣诞节的时候要去千叶县参加一场年会,那件礼服就是为了那个时候专门准备的,虽然也可以让裁缝直接邮过来,但是为了避免试穿之后发现什么小毛病还得寄回去改的问题,最好还是让他本人去一趟比较好。
于是远山凛在给自己老爸打过电话之后便心安理得地坐新干线去了东京,然后光荣地迷路了。
东京站为什么建得跟迷宫一样!!!出口到底在哪儿!!!
天知道他究竟问了多少人才找到那家裁缝店,拿到衣服试过没问题之后才打电话给服部平次,对方好像正在忙,电话那头有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关键词有死者现场之类的的,似乎又是一桩命案。
所以你见到工藤了吗?
没有。死者身份有点儿特殊,你最好还是别来了。我把房间的地址发给你,你先过去。迷路了就问路过的人。
好。
挂了电话之后,远山凛叹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服部平次查案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的脾气,所以
又要管周围的人问路啊真麻烦。
少年离开裁缝店的时候天暗了许多,头顶聚集了厚厚一层乌云,近的感觉可以随时压下来。
很好,他又没带伞。
想到家里可能又要多一把伞之后,远山凛开始思考要不然买一身雨衣算了。然而进了便利店发现这里的雨衣像塑料袋一样又轻又薄,权衡利弊他还是抽了一把弯柄伞拿去结账了。
东京的地价贵,房子也建得比大阪密集许多,小巷子多得数不清。所以民宿有时候也很难找,就像是藏在蛛丝某个拐角上一般,有时候住在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栋。
于是远山凛光荣的再次迷路,而且还是几乎碰不到路人的那种。
等他终于找到那间民宿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大雨哗啦啦地下了起来,激起地面的灰尘很快在路边形成了几个巴掌大的小水坑。
他撑着伞按照刚才那位老爷爷画的路线走了好久,然后隐隐约约看到有一个影子跑进了巷子里,看样子是个男生,没有撑伞。
喂喂喂不是吧?这么大的雨都不打伞吗?
正在思索这是哪个热血少年在日剧跑的时候,他蓦地停住了脚步,认出了面前的人。
平平次?
服部平次撑着自己膝盖喘了几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抓着凛的领子吼了起来:你这个家伙不知道接电话吗?!
远山凛抽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全是平次打来的未接,然后整个人秒怂了。
我坐新干线的时候开了静音模式,忘记关了。你别生气啊,我又没迷路。话说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你喝酒了吗?
你没迷路,打死我都不信!!!你也好歹是个现代人,能不能多依赖一下科技啊!!!
咳,最后找到了就不算迷路。话说,你这个才17岁的高中生喝什么酒
服部平次难得没有反驳他,丢下手里的领子自己直接转身走人。远山凛愣了一下,意识到好友这是真的生气了,立即跟上,握着伞柄的右手伸出去打算把这位发火的大侦探也罩住。
平次身上淋得很湿,也不知道下来找了多久。
你走慢点儿,别再淋了,小心感冒啊!远山凛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去,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手指微微收紧。他能感觉到服部平次迟疑了一下,然后停了下来。帽檐压得很低,凛看不到平次的眼睛,只能捕捉到几滴雨顺着脸颊滑了下来,然后从对方的下巴滴下去。
一时间只能听到周围大雨的声音。一辆车子从小路尽头驶过,引擎声由近及远,然后逐渐被雨声取代。
我今天已经够失落的了,你别在这种时候给我出状况啊。服部平次的声音很小,但是远山凛还是听到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平次与工藤新一的对决可能是输掉了。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有在推理方面输给别人的家伙,居然输掉了。
平次
啊啊,我知道。人哪里有不输的道理。这个世界上厉害的人还有很多呢不用安慰我,我一会儿就好。服部平次伸手把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取了下来,向前走了半步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小到几乎快要贴上去的程度,然后垂下脑袋,把自己的额头靠在了远山凛的肩膀上。
手里的伞差点儿落在地上。
远山凛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服部平次做了什么。
他在上中学以前由于后遗症的原因经常会承受不了压力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有一次正好被翻窗而入的服部平次撞见了,对方看起来像是被吓了一跳,坐在他面前抓耳挠腮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慰,最后索性直接伸手把凛的脑袋摁在了自己肩膀上。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只要有肩膀靠就不会哭了。看了那么多电视,他倒是只学了这么一种安慰方式。
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服部平次就再也改不了翻窗的毛病。美其名曰抽查你是不是又哭了,然后得到远山凛的鄙视。
他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所以记忆中他们以这种方式待在一起的场景已经模糊了许多,然而现在两个人的身份突然倒转,服部平次靠上来之后,记忆之盒开封,他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也许放在以前,这样的姿势只会让他觉得很温暖,但是现在除了温暖之外确实多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算是平常再神经大条的,笔直的远山同学此时也意识到这个姿势很暧昧,非常暧昧。
凛慌了神,条件反射地想后退。但是服部平次在察觉到他有这个倾向之后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握得紧紧的,好像是怕他逃走一样。
这个家伙不会是喝醉了吧?远山凛仔细地嗅了嗅好友身上的酒味。他不仅耳朵好用鼻子也很灵敏,平次身上的气息是他从来没有闻过的那种,总之日本酒是不会有这种味道的。想起服部平藏前些日子送来远山家的白干,他了然了。
你喝了多少?
一杯。服部平次抬起手比划了一下高度。居然还不是酒杯,是正常的玻璃杯。
你疯了吗?白干这种东西据说度数还挺高的,这家伙怎么上来就敢喝一整杯?不怕喝到不省人事吗?
啰嗦。我回来的时候淋了雨,据说白干对感冒很有用,就喝了一些。又不是什么借酒消愁。
那么你喝了之后觉得有用吗?预防感冒之类的。
没有。喝了酒根本就不能消减他心里的失落感,倒是这样靠在远山凛身上会觉得舒服很多。
那下次别喝了。
嗯。
两个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竟然意外地对话成功了。这下少年心里刚刚冒头的那点儿暧昧感荡然无存。
嘛,这家伙喝醉了。估计做了什么自己都意识不到。还是维持现状吧如果能让这个长不大的家伙感觉好一些的话。
况且服部平次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依赖他,今天这样是头一回。说自己没有成就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