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敢先生’快请坐罢!”若伊打趣说道,“再若发呆,太阳都落山了!”
众人说笑着,又叙些别情旧事,致问温寒安康,多是些寻常琐事,闲情淡意,不觉已过午时。艳阳更灼,春风更熏,宫女裳儿令人奉上精致小菜聊以膳食,又捧了一碗药汤至蔚璃案前,进言道,“长公主该吃药了。”
蔚璃蹙眉,“我这辰时的药味还未散尽,你倒又来添苦。先放着,晚些再吃。”
裳儿寻向慕容苏,抱怨道,“慕容少主,你也看到了,这样任性的病人岂不白白费心费力。真真好了伤疤忘了痛。”
慕容苏笑着回道,“我还当阿璃天不怕地不怕,却原来是怕苦!”
若伊也轻语劝抚,“璃姐姐,这药方可是小叔精挑细选,斟酌再三才拟下的。已将那苦味不堪的药草一一剔除,又寻了可替换之方,即能保持药效不减,又可去些药汁之苦,当真是煞费苦心之作啊!璃姐姐可切莫辜负才好。”
“伊儿,”慕容苏唤道,“偏你话多!”
蔚璃看他叔侄二人,也觉不好意思,自嘲道,“若有一壶青芝,这药倒也不苦了!”
程潜之闻言忙应道,“这也不难!我那还有许多存酒,这便去取来!”说着便要起身,被一旁若伊唤住,“偏你心诚!璃姐姐宫中还会短你那几坛子酒吗!再者说,喝药岂有拿酒做引,喝了岂不是白喝!”
“是是是。”程潜之恍然大悟,连声应言,窘迫之极,愧悔自己竟如此莽撞。
裳儿又一旁感叹,“这世间啊就是有许多如程先生这般,长公主要甚么便给甚么,全然纵了她的性子,愈发无拘无束。就连我们王上也是如此!偏纵得过了头反又回来骂我们不管事……若是多些像慕容少主这般能耐心谏劝着,长公主何至天天闯祸不断。”
一席话说得蔚璃瞠目讶异,还未待置评,身旁若伊又接了去,“你岂不知,惟有小叔才是真心疼璃姐姐……”
“若伊!”慕容苏此间窘迫已不输程潜之。
若伊却全然置若罔闻,依旧无邪稚语,“我也是啊!伊儿也是真心疼璃姐姐。”慕容苏这才稍稍缓了些窘迫,还好童言无忌,只当她说说玩玩的,未想若伊那边又补了一句,“就是为璃姐姐死了我也甘愿!小叔也是啊!你说是不是啊,小叔?”
慕容苏险就一口热茶呛死,恨不能立时转身投进那浅芳池中,原来脸上从容淡意之色亦是红一阵白一阵,全然乱了方寸,急忙俯首作揖,“阿……长公主莫怪……伊儿纯属乱言,童言无忌,长公主切莫入心……”
程潜之如今缓和了自己窘态,倒是看他叔侄愈觉有趣,不由怔怔看着,痴痴带笑。又想起与她同行路上,她苦守约期,冒雨徘徊;又有路瞻木兰,久望不去。到如今他才想明白,与她相约的那个人当是皇朝太子——凌霄君。又转目座上,见她偎案支颐,正是娥眉颦颦时,虽则几分慵懒倦乏,却然一幅明眸璨璨,朗若星辉,其行止朗逸,言谈宏阔,此等风姿神采,又岂是凡人俗子可与之比肩。想来天下间,也惟有那位储君殿下方可媲美其左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