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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物是人非,白衣启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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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沧澜大上一岁,身为女子,大龄未婚嫁,此生似乎已经注定要在这琼花楼度过一世。而沧澜,他是阮家的嫡子,他是这世上,她心中最好的男子,他更值得任何女子的喜欢。

“琼醉视阮家为自己的家族,为了讨还一个公道心甘情愿,与沧澜你无关……我想问个问题,我不敢去问将军。”她略有慌乱的转移话题,避免再想下去,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滚落出来。

“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沧澜真挚的说道。

“将军说……姐姐的血脉,四殿下还活着,他在漠南,他,还好吗?”琼醉不知道自己该和沧澜说些什么,只能随便的拉出墨晔尧来。

“墨晔尧……他如今叫莫念,是漠南军的军师,他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沧澜不知为何,被琼醉提出四殿下这个称呼的时候,心中不由自主的有些烦躁。

这些年,他曾想让莫念替代着自己陪伴着林熙,却现,莫念的偏激,只会带给两个人双倍的痛苦。

他永远不会忘记林熙离开漠南那日滴下的一滴眼泪,那滴眼泪是滴在他胸口的,从那一刻起,他对莫念就更加没有了任何的好印象。

“多谢告知。”琼醉温婉的说道。

沧澜盯着琼醉妖娆却暗藏着疏离的面容,心中忽然掠过一刹那的刺痛,但是痛转瞬即逝,在他还没有察觉出是因为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不再犹豫的转身,大步走出琼花楼。

琼醉凝视着他高大的背影,脸上妩媚的笑容一寸寸冰封。

她总是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十年前每一次他奔赴战场的前夕,直到如今他仍旧毫不犹豫的离开。

他从未眷恋过温柔乡,她却困守在原地,无悲无喜,只盼望着他的每一次回眸,她都还在。

可是他们早已不是那时候纯白无瑕的少年少女了,少女舞动京师,少年英雄盖世,百炼钢,绕指柔。

一切,都回不去。

云州漠南交界。

一千多人的长队缓缓行驶着,中间,是足足一百辆囚车,上面的囚犯衣不附体,个个冻得瑟缩在一起,眼神中的怨恨仿佛淬了毒的刀子,阴沉沉的盯着押送他们的熙南军队。

“风将军,您说将军咋把这苦差事交给咱们了……这天寒地冻的,墨都正是开春的好时候,漠南倒好,真他娘的冷。”

一名年轻的小兵嘴上没有个把门的,很是不满的说道。

“冷么?是不是冷的你屁都冻住了?”启宣挑了挑眉,勾唇笑了笑,猛地拍了一下马腹,骏马受惊,撩起四蹄跑的快了几分,但因为天气实在是寒冷难忍,很快的,速度再一次慢了下来。

“启宣将军真是说笑了,这天儿是真的冷,刚刚撒尿,我……”那小兵想说什么,却被启宣打断了。

“你闭嘴吧,真是有辱斯文!”启宣恨铁不成钢的叨咕。

“那还不是跟着你学的呢。”苏湛夹紧马腹,走过来与启宣并排走着,语气不咸不淡调侃道。

他与启宣年龄相差不多,又都是随意散漫的性子,如今关系很是不错,在军中成日里和称兄道弟。

“跟我学?我可没兴趣和军中这些小子比谁撒尿撒的远。”启宣撇了撇嘴,万分无语的说道。

苏湛:……

他们押送这些囚犯到桑淦城,已经从墨都出来整整五日了。

“天怎得这么冷啊,这都春天了。”苏湛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长袄,脸色冻得红。

“漠南每年都这样,我早就习惯了。”启宣温雅的勾起唇角,放荡不羁的笑着,瞟了一眼苏湛,随手解开了自己的披风扔给他。

“多谢!”苏湛感动的快哭了,接过披风盖到身上,恨不得抱着启宣亲上一口,“启宣哥,你是我亲哥哥!”

“情哥哥个毛啊?”

苏湛:……

“我本想着正月过了,请几天假回淮州看看我爹和我娘呢,谁知道被将军派来押送这些人,这都五天了才刚到云州,看来,没有个一半个月是回不去了。”苏湛长叹一声,有些怀念的望着来路,“启宣哥,你呢,你过年后没回去看父母他们吗?”

启宣驻马遥望,远处是苍蓝色的辽阔天空,天高地阔,倒映在他清晰的瞳孔里,正是将军最喜欢的自由。

却不是他喜欢的。

他其实从来都不喜欢漠南,也不喜欢打仗,更不喜欢墨都的勾心斗角,是是非非。

让他做个最散漫的世子哥,每日浪迹天涯,吟诗作对,再扬着楼家整理的儒学,才是他向往的生活……亦是楼家人都喜欢的。

“……我是个私生子,我爹找到我的时候,我娘已经病死了,然后我爹也死了,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跟着将军打仗,如今回了墨都,也不打仗了。”

启宣淡然的说道,好像在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眼中仍旧一片清明和平淡。

“我……我错了。我不知道启宣你——”苏湛愣住,他没有想到启宣的父母竟然已经不在。

面前的白衣青年,眉眼舒朗温润,仿佛一阵惊掠而起的清风,润物细无声,潇洒三千日,似乎不论云卷云舒,都淡定自持。

苏湛甚至能从林熙身上找到军人的气息,却怎么样无法想象启宣曾经上阵杀敌的情景,比起漠南军风将,他更像是个玩世不恭,终日风流倜傥,寻花问柳的诗客。

这也是苏湛和启宣交好的原因,军中的人沧澜是个冰山,林熙亦是另一座客套些的冰山,只有启宣最为平易近人。

苏湛虽然是淮州人,但从小在墨都长大,可是面对启宣,他总是有一种错觉,这个青年比自己更像是个纯粹的墨都人,像是一个隐世大族教出来的风流贵公子。

所以苏湛从来没想过,启宣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不必道歉,身世与我无关,与我的父母有关,却不是我能决定的,凡事,只求问心无愧就好,否则,这人还有个什么活着的意思呢?”

启宣摆摆手,即使被勾起伤心的往事,他仍旧笑容清浅,温文尔雅,宽大的衣袖轻扬,白衣飘飘,他总是有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好像是无边无际的凉风抚平人心,更像是……温暖明媚的阳光。

白马白衣,胜过清风明月。

苏湛看着那远处策马迎风的启宣,仿佛被他的笑容所感染,同样勾起唇角,追随着他而去。

“这样的笑容,就是你想守护的吗?”

阴冷鬼魅似的声音,华丽糜艳至极的音色,能够轻易挑起人心中的欲念,缓缓的在暗处响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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