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津笑着道:“火气别这么大,在学堂憋了那么久,你们不想出来透透气啊?天朗气清,春风和煦,还有可口的樱桃,那边还有樱桃酒、梅子酒和葡萄酒,都是农家自酿的,可不能辜负。算我赔罪行不?”
“别想收买我?”曲九复立即道,“不打你一顿我消不了气。”
“那你就是不吃不喝了?那好,打架吧!”随手将剩的几颗樱桃丢掉拍了拍手掌。
“我觉得还是吃喝重要。”桑葳立即朝李九津指的方向走去。
“哥,我觉得你说的对。”桑蕤也跟去。
“既然九津诚心赔罪,我接受。”池邕伸手又摘了几颗樱桃,“这几颗红得透,更甜。”
池良和阮途立即附和。最后只剩下曲九复和牧狄。
“打架还是吃喝玩乐?”李九津笑问。
两人见队友纷纷倒戈,想想总不能真把他给打得满地找牙,算了,难得出来一趟,还是吃吃喝喝比较重要。
樱桃林中,众人围着临时用石头和木板搭成的长桌坐下,农户夫妇也将果酒取来,并且洗了两筐樱桃,还拿来了几份其他果干和果酥,这些都是自家所制。
农夫还在林边的河里抓了几条鱼上来烧烤,香味飘满了整个果林。
众人刚开始吃,旁边趴着的两条狗忽然警醒地站起来,冲着樱桃林外就是狂叫。
众人望去,来了两位少年,是时晏和方添。
“你们怎么来了?”李九津问。
两人朝农户夫妇看了眼,他们明了,带着孩子和狗离开。
“洛王知道公子文章没写就跑出来,动了怒,命我们找公子回去。”又朝曲九复等人望了眼,“先生去了学堂未见到几位公子,知道你们逃课了,将事情禀告了大公子,这会儿洛王应该也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吧!”曲九复道,“现在回去挨骂一顿,吃饱喝足玩够回去还是挨骂一顿,那不如选择后者,否则岂不是太亏了。”
“对。”李九津立即招手让他们两人也坐下。
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少年们吃饱喝足,泛着困意蔫蔫地,或撑木板托腮,或直接趴在木板上,或者靠在一侧的板车上,或是直接仰面躺着。
“如果一辈子都这样自由自在就好了。”曲九复感慨一声。
“我也想,吃饱睡、睡饱吃。”桑葳笑道,仰面躺着,伸手遮挡刺目光线。
曲九复取笑道:“你若真如此,桑老先生非要把你打残废不可,桑家的医术可还指望你呢!”
“让小蕤去扛吧!”
“我才不干,你是大哥,别把责任丢给我,我也想吃饱睡、睡饱吃呢!”
“你们理想是什么?”李九津斜靠在池邕背上,听他们提到愿望随口问。
池邕笑道:“我自然是和父亲一样将来征战沙场的。”踢了踢脚边懒洋洋半躺着的池良,“你别想偷懒,你也一样。”
“我不喜欢打杀。”池良立即反驳,“我喜欢读书,我想将来开一家书院,聘一些大儒教习平民子弟读书。”
“这个理想挺好。牧狄呢?”
牧狄坐直身,笑道:“我将来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将军。”
桑葳道:“我还是乖乖地继承祖父的医术,将来写一本流传后世的医书,也算造福后人吧。”
桑蕤道:“我没那么大的理想,我想当太医,或者开一家医馆,当个大夫也成。”
阮途枕着桑葳的腿道:“我走仕途,将来能够造福一方百姓便足矣。”
李九津看向曲九复:“你呢?真要吃喝玩乐一辈子?”
“我理想可多了。”
“说来听听。”
“首先我要开一间酒坊,酿制一种符合自己口味的酒,还要谱一曲流传千古的名曲。”
“果真离不开吃喝玩乐。”
“这有何不可?造福社稷、造福百姓的事情有你们了,我管着吃喝玩乐就行了。”
李九津又歪头问身旁的清和:“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清和忽然被问到,愣了下,看了眼众人,微微垂首道,“跟着公子。”
“你不能一直跟着我,你满腹才学,当有自己一番天地去闯的。”
他沉默须臾道:“公子的理想便是清和的。”
曲九复笑着调侃:“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清和,你不会是对公子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清和不敢。”清和惊慌地跪直身子。
“你这个小美人,不如以后跟着我得了。”曲九复伸手去勾清和下巴。
清和微微躲了下,没敢真躲,被曲九复手指勾住了下巴。
“九复!别胡来!”李九津立即拿起手边刚刚插着烤鱼的细木棍朝他手臂打去。
曲九复吃痛收回手,揉了揉:“我只是说笑而已,你怎么动真格的。”
“以后不许这般说笑。”
清和垂着头,眼中晶莹,最后没忍住一滴泪滚落。
“怎么还哭上了?”曲九复意外,刚刚只是逗他一下而已。
清和忙拭去泪:“清和知错。”
李九津轻叹了声,安慰道:“一句戏言,别太放在心上。”
桑葳反过来问李九津:“我们的说了一遍,你的理想呢?”
“我?”他笑道,“自然是想成为师父那样的人。”
“可别!”牧狄立即反驳,“师父这辈子背负太多了,你还是轻松点吧。”
池邕笑道:“他的身份注定不能轻松,将来回京更有的累。”
李九津沉默片刻苦笑了下:“不说这些了,酒足饭饱,要不要活动活动?”站起身,指着果林外道,“前面不远有片山坡草地,不如赛场马如何?”
“好主意,好久没畅快淋漓的驰骋一回了。”池邕和牧狄立即赞同。
其他几人也立即同意,要好好恣意奔驰一回,发泄下被关了一个多月憋闷心情。
少年们上了马,朝山坡草地驰去,桑葳道:“比赛总要有个彩头。”
“没彩头,谁输了今日出门的罪一人揽下。”牧狄道。
“这么狠?你们欺负我骑马不好呢?”阮途道。
“谁让你平日偷懒的?”
少年们说笑间已经到了山坡草地,众人立即扬鞭驰骋而去。
山坡上放牛放羊的孩子们看到十多匹呼啸而过的骏马纷纷张望过去,投去羡慕的目光。
在山坡下农田劳作的百姓,听到马蹄呼啸望去,瞧见十多个恣意的少年感叹道:“真好!”
不知道是感叹他们长得好,马骑得好,还是感叹这样的少年时光好。
山坡草地沿着河岸延伸十多里,少年们一路奔到草地尽头,人马都疲乏,脸上却都洋溢欢快洒脱的笑。
池邕第一,落在最后的阮途、池良和桑蕤三人并辔而行。
“回去后,你们三人揽责了。”
李九津笑道:“他们三个素来老实规矩,就算一起揽责先生也不会信。”
“今天谁都逃不掉被骂。”曲九复道。
桑葳指了指前方道:“好像是迎亲的队伍。”
“那我要去凑个热闹。”曲九复立即驾马顺着田间小路奔过去。
“等我。”桑葳立即追去。
“一起去看看吧,讨杯喜酒喝,沾沾喜气,说不定回去不会挨先生骂呢!”
“说的有理。”众少年协商一致,陆续跟了过去。
娶亲的是镇子上的一秀才,弱冠年纪,新娘是其青梅竹马的表妹。
少年们随着迎亲的轿子到秀才家,周围来庆祝和喜酒的亲朋宾客都是看的愣了,个个高头大马,锦衣华服,风`流俊雅,不是一般儿郎。宾客均以为他们是秀才的同窗,有几个家有适龄女儿的,还暗中询问秀才他们是何家郎君,要秀才给牵线。
更有甚者直接当面询问他们哪儿人,年龄几何,可有订婚之类,让他们既尴尬又无奈。只有曲九复应付自如,别人问什么答什么,真假参半。
镇子上听说了秀才家来了十多位隽秀少年人,都围来瞧,其中不乏姑娘们,半羞半掩地偷瞄,也不乏大胆的上前搭话。
看完秀才拜堂,喝了喜酒,天已不早,他们打马回九楼。一队人马穿过镇子时,仍有不少人探头张望。
“不知都是谁家儿郎,真好。”
“是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