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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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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满城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里,贼兵楼船退却的速度很快,甚至都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无人有精力去深究为什么,会稽城得以保全,所有人都是功臣,铺天盖地的喜悦里,只有谢重被麻布捆在太守府里,不得感同身受。

曹姽醒来的时候月色清朗,小虎睡在自己脚边,蔡玖却靠着门框瞌睡。

耳边传来细细水流,正是大虎打了温水在拧巾子给曹姽擦脸。

曹姽拥着锦被坐起,迷茫得还以为自己在临秋斋:“天还没亮?”

大虎笑着给她抹抹脸,又换了条巾子给她擦拭脖颈双臂,见曹姽惺忪双眼已复清明,才笑道:“公主睡糊涂了,大战得胜已是日前的事情。小虎、阿玖都撑不住,我歇了觉才来换他们,庾太守叔侄还在外候着呢!”

听到这许人等着自己,曹姽扶头揉了揉额角,又吸了些交趾进贡的醒神香,缓缓下了床榻,梳头整装,去了外间会客。

庾倩先头不觉着,这会儿见了曹姽神清气朗地出来,比初来之时瘦削憔悴些,却莫名了坚韧慑人之感,不由想起自己在城垛里脱衣的不敬,忙低头掩饰颊上红晕,不敢抬头看曹姽。

蔡玖还以为这庾主簿折了的手臂痛起来,不由关怀备至:“主簿可是患处疼痛,不如传医官再来看看?”

这样说,反引得众人都看过去,庾倩大窘,忙用完好的那只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

庾希冷眼看着,突然开口关照庾倩道:“永嘉陷落,近日已有流民涌入会稽乞活,你且关照守军善加处理,另外不要忘记顺道打探陈家的消息。”

庾倩想起遭了大难的陈家和生死不明的未婚妻,至今杳无音信,顿时脸上白,起来恭恭敬敬答了声“是!”

见这年轻人尚识时务,庾希转身朝曹姽揖,细细看她脸色道:“公主今次受累了,足足睡了夜天,方才醒转,老夫很是担忧啊,只是不便探望。”

曹姽带着淡淡困倦轻声道:“庾太守和庾主簿也辛苦了,赶紧坐下。本公主不碍事,略感疲乏而已,如今会稽城可安定下了?”

庾希也不客气,他老胳膊老腿的始终隐隐作痛,当是用力太过的缘故。情势危急之时,真如年轻了十岁,健步如飞,庾希叹:“会稽战,我方虽胜,却是惨胜,驻兵几乎全部消耗殆尽。若不是敌军突然望风而逃,定要玉石俱焚了。如今南面的流民涌入,会稽各县又才遭灾,要让这块地界安定下来,不比打仗容易啊!”

曹姽却只关心件事:“我睡过去的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弄明白贼兵突然撤退的原因?”

庾希的表情突然很微妙,但他仍觉得曹姽该见见那个女俘,便道:“尚不明白,因为会稽城情况本就不容乐观,下官擅自做主不留战俘,逆贼就地格杀,以作警示。不过……有人从海里捞出个奇怪的红衣女子,因听贼兵说是贼首孙平内宠,老夫就将她留下来了。”

曹姽听便来了兴致:“人呢?本公主要见见这个女人!”

丹娘腰侧肿了老高块,跪在那儿手捂着腹部十足狼狈。她身红衣,此时已是破烂脏污,因无人理会她,她的头发还因坠海潮乎乎地贴在脸上。

曹姽看她年岁不轻,寻常人家这种年龄的女子当人祖母的也不稀奇,但她眉目婉秀,眼角皱纹细细却并不显扎眼,红衣裹身,竟也压得住这艳绝的颜色,隐隐有些气派。

庾希变问道:“说罢,逆贼为何撤退?若是据实以告,老夫或许还留你命。”

丹娘那双沧桑的眼睛斜着瞥了眼庾希,想着这庾老儿在此根基深厚,怕是已经识穿自己身份,便爽快道:“自然是孙平死了,”她伸出染了鲜红花汁的手,猛地张开:“天外飞来根巨矢砸中他的头,‘砰’下,就没了。”

她挺直了腰背被人按着跪在地上,嘲讽道:“庾希老儿你也摸把话说满,留不留我的命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她那双寒星般的眸子转,偏落在曹姽身上:“若我能活着日,也叫你们不得安宁,”

实则大军溃逃时丹娘的表现可没有现在这般淡定,她正与孙平倚在块观战,海风冷冽透骨,孙平胸膛还很是暖和。丹娘正志得意满等着曹姽城破之后被拖到自己的面前,就瞬的功夫,她被孙平脖子上喷出的血浇了个湿透。那血朝天喷出三五尺高,她方才紧贴的男人颈上只剩个碗大的窟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丹娘红衣被染了个正着,顿时被浸润成件妖异深诡的血衣。

扎在甲板上的那根巨矢,足有人的腰身粗,箭射来,就是辽东林间的野猪猛虎也受不了,何况孙平血肉之躯。

孙立见状都快疯了,眼前触手可得的大好河山,顷刻就像他爹那颗如西瓜般红馕四溅的脑袋,瞬时就大厦倾覆了。孙立扔下那些攻城兵士,扬帆北上,他将父亲惨死迁怒于丹娘身上,觉得她是妖异不祥之人,揪着丹娘的长发把她扔进海里,最后便被会稽人所俘。

曹姽看她那双凌厉怨毒的眼神,却并不怵,反而将她视为无物,转头问庾希:“你们认识?”

“怎么不认识?这些世家大族都是墙头草,谁有权有势就舔谁的脚,哪里知道什么叫忠义之心?”丹娘猛地挣开按住自己的大虎、小虎,风姿万千地扬起潮湿的袖摆,撩开覆脸的额发,朗声道:“河东裴氏嫡女裴红丹,乃东海王司马越正妃,元帝司马睿的婶母,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还不与我见礼?!”

作者有话要说:丹娘是个神经病,曹致的确认识她,只是直没杀这个神经病……神经病都有些悲惨的遭遇……

明天休息天,后天继续新,根据榜单字数要求,如果隔日不够,我会加~

庾倩小哥冒出来的点点绮念,被老头子狠狠地镇压了,小哥好可怜……

第三十章

欲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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