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亦然。
可在段如蕾身上,苏漾只有一种反胃感,他压根没有心思去探究为什么。或许也是身份不一样,他现在很难心平气和地将自己抽离开来,满心满眼都是对师兄的心疼
摊上了这么一个妈,究竟是前辈子造的什么孽。
苏漾刚想离开,段如蕾也起身了,不过苏漾感觉他并不是朝自己走的,而是朝着花园最远端的方向。
你怎么上来了?段如蕾笑眯眯道,都说猫有九条命,我们试试好不好?
猫?
苏漾飞快地回神,就看见里卡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花园的边缘墙垛上,而段如蕾正要走近他。
夫人!苏漾叫住了她。
段如蕾头也不回道:你是不是也很好奇呢?这可是柯顾在这个家里最喜欢的东西了。说来也奇怪你说,他不喜欢人,就喜欢猫,也难怪养也养不熟。
苏漾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装出自己的惊讶:夫人你、你刚刚说的是柯顾吗?
段如蕾脚步一顿,回身看他,眯起眼睛:怎么?你不知道?
苏漾茫然地摇摇头,脸色煞白:你说的柯顾大学是在B大就读的吗?
段如蕾上下审视着他,没说话,但其实已经是默认了。
苏漾后退了两步:所以这是他家?他是你儿子。
段如蕾没回答,似乎拿捏不准他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清楚。
苏漾一步步走了过去,和段如蕾擦肩而过,走到墙垛边揉了揉里卡斯的脑袋:所以你的主人是师兄吗?
他顺势想将里卡斯抱起来,但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有东西黏住了里卡斯的脚,虽然阻力不强,但是还是有些奇怪。
苏漾低头一看,是双面胶,上面还沾了些猫毛。苏漾的大脑飞速地转着,难道是段如蕾故意为之的?可她怎么知道里卡斯会来?又怎么会知道可以用里卡斯威胁自己?而且她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不过再看双面胶,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双面胶除了猫毛外,还有灰尘和小颗粒,双面胶不是刚贴上去的。
顺着墙垛望下去,发现左下方的房间阳台上有个猫窝,在脑内构思了一下别墅的立体图,苏漾认出了那是师兄的房间。也就是说里卡斯是可以从这条路去到他的猫窝?
心中先是一酸,酸的是里卡斯这么多年还记得他的窝在哪里,随后便是一凛,如果是必经之路,那段如蕾贴双面胶恐怕就是为了报复里卡斯。苏漾根本不想去探究报复的原因,就她那比针尖还小的心眼,恐怕随随便便一个原因就有了今天的事。
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拿点东西,柯顾小时候的相册,想看吗?
不想,而且你也没有打算给我看。
段如蕾自说自话后直接离开了花园,并且关上了门。
苏漾揉了揉眉心,他现在心神俱疲,这人真是师兄的母亲吗?他现在是既不愿意相信也不想相信。
他抱着里卡斯走到阳台门口,手一压,果不其然,门被反锁了。随后他坐在了楼梯上,从口袋里抽出一片湿纸巾,捏着里卡斯的爪子擦了擦。
这才注意到里卡斯的肉垫上还有受伤的痕迹,苏漾拿着湿纸巾一点点地将黏腻感擦拭掉,里卡斯叫了两声,声音奶声奶气的,和他的身材极度不符,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苏漾松手让里卡斯自己去玩,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将自己这边情况跟李肖然发短信说明了一下。不过他虽然人被禁锢了,不代表他思想也被禁锢了。
他看着李肖然发过来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你挺有意思的下次我还想让那个高智商的陪我玩落款:AvA
首先是标点,其次是说话的逻辑顺序,然后是内容,再是笔迹,最后是落款。这条留言在苏漾看来,全都是暴露留言个人信息的部分。
苏漾盯着手机陷入思考,也有人盯着苏漾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正红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敲打键盘的声音,以及发送邮件成功的提示音。
段如蕾用手背支着下巴,看着面前屏幕发送邮件成功的字样,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你就算薄情不顾你的小师弟,总不会不顾你的名誉吧,昔日男友找上门,柯家长子竟是断袖?这样的标题一定很有趣。
她打开刚刚发送的邮件,邮件内容赫然就是苏漾在花园的场景,看视角很明显就是监控摄像头。当她自己看到视频的第三遍的时候,她的手机响起,看着来电人的名字,段如蕾笑了。
果然,她抓到了柯顾的软肋。
作者有话要说:心理扭曲的柯夫人~~~
还记得易如初吗?温少言的妈妈。
第162章20交锋
段如蕾看了一眼阳台,她睡眠不好,所以阳台门是多层隔音的,这会儿也不怕苏漾能听到。
按下扩音键,柯顾第一句话就是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段如蕾用卸妆棉将因为坐飞机已经干涸爆皮的口红一点点卸掉,看着口红底下镜中自己苍白的唇,段如蕾像是老了十岁,手指捏紧了卸妆棉,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卸妆水从棉花里顺着她的指尖挤出,带着红的水珠溅在了地板上。
柯顾没有说话,但段如蕾知道他还在,无趣地将手中的卸妆棉抛向垃圾桶:儿子,你这样挺无趣的,让妈妈很没成就感。
柯顾依旧没有作声。
段如蕾撇撇嘴,拆了一个唇膜贴在了唇上: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吧?你这位小男友哦不,小前男友似乎也不相信呢,他甚至都不知道你是柯家的大少爷,儿子,你藏的可真是好。
你口口声声说你和我们不一样,可到头来,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说你要和我们撇清关系,可骨子里你和你父亲就是一样的人,永远不相信别人,否则你瞒着他干什么?怕他图你的钱?缠着你不肯放手。
瞒着他柯顾冷笑,那是不希望他被你们缠上。
段如蕾咯咯直笑,笑得唇膜都快掉了:我缠他干什么?我可不相信什么狗屁爱情,不用我缠,你们自己这不就分开了吗?嗯?是你甩他?还是他甩你?别是觉得你没钱就攀上别的高枝吧。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跟你想的是一样的。柯顾缓缓道,你不是标准也不是真理。
啧。段如蕾将唇膜摘掉,摸了摸自己变水嫩的唇,你还是一样的无趣,那些正义凌然的话还是留在肚子里吧,你知道我的,我没有什么道德底线。
你们分开了对吧?段如蕾笑眯眯的,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
柯顾没说话,在段如蕾那里,她觉得柯顾就是已经默认了:你看你兜了一圈子,都没能证明自己和我们不同,不如回来继续当你的大少爷?
你到底想干什么?柯顾声音冰冷,如同你说的,我们之前分开了,难道你会觉得扣住他会威胁到我吗?
如果我说,我要将你们的事情宣扬出去,让柯建海剥夺你的继承权呢?
我以为父亲身体还很好,前天不是还开了晚会吗。柯顾温吞道,也是,没带你,带了他的新欢,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段如蕾手一顿,长舒了一口气:不妨告诉你,我已经不在意了。
是吗?柯顾淡淡地道,打我记事起,我就劝了你,别告诉我突然大彻大悟了。
段如蕾用指头一勾抽屉上精致的搭扣,露出了抽屉里摆放齐整的口红,用指头拨弄着一个个口红壳子,挑中了一个口红抽了出来,看着管子里晶莹带闪的粉红,她晃了晃,借着阳光看见唇液中的闪片翻飞,随后用力将这瓶口红甩入垃圾桶里:柯顾,柯建海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