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里,陈阿婆已经做好了三人份的午食,见家里一下四五个知青上门,连忙在陶湘的授意下,又开了粮食柜,打算多做些饭。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知青们却不用陈阿婆忙活,下乡的这几个月间,为了不被饿死,生火做饭成了大家的拿手活计。
男知青们纯粹是碰上了蹭顿饭,出力的时候也最义不容辞,生了西厢外廊下大土灶里的火,“咕噜噜”地烧水煮面疙瘩吃。
赵家大门紧闭的四合院,只剩下陈阿婆一家热热闹闹。
陶湘贡献出柜子里那小半袋之前吃剩下的富强粉,混着陈阿婆特意煮的一小盆红薯荞麦干饭,熬出了一大锅面疙瘩稀粥,里面还被切进去两根刚从地里收上来的土萝卜与冬菜,如同大杂烩一般,就着一盘土豆丝小菜,颜色各异甚有滋味。
知青们打从被抓到投机倒把那一天起,就没有哪顿吃得如今天这般丰盛,当即像小猪拱食盆般,吸溜得头也不抬,实在被磋磨得狠了,感动得几乎落下泪来,真香。
陶湘也盛了一碗沿着碗边慢慢细吮,心里却没有其他人这般心大,她始终想着大队长他们的事。
纵然眼下抓是都抓进去了,可还不知县城里怎么判,要是还有完好回来的那天,她们这些牵涉其中的知青一个两个都逃不掉,早点晚点都要挨教训。
想到这里,陶湘忍不住考虑起前些天那个女团长主动邀请她进文工团的建议。
到底不真正是这个时代的人,心虚没底的陶湘难免瞻前顾后,生怕露出一点不符合当代的马脚,尤其还是在军种性质的集体内,要是给人发现,逃都逃不掉。
况且一进团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训练,陶湘躲懒惯了,地里的农活都已然不高兴费力干,工分挣多挣少对于她来说无大用,又何必五斤喘着六斤日夜练歌舞,之前短短十天的排练都吸了她大半精力,实在不愿如此费劲。
但现在陶湘不得不考虑起这个被她搁置一旁的选择,看上去似乎是唯一躲避灾祸的出路……
五个知青吃了陶湘一顿饱饭,也不好意思白吃,在得知陈家地头的过冬菜还没有收完,立刻化身为脱缰的野马,纷纷背着箩筐就往地里奔,拉都拉不住。
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陈家地里的菜头就都被收了回来,堆满了整个四合院的晒场,陈阿婆见状喜得合不拢嘴,给每一个帮忙的知青都分了一些冬菜,皆大欢喜。
拿了菜,几个女知青们不着急走,留在原地像是有什么话要问陶湘。
原来还是搬知青宿舍的事,陶湘没有给出准确答复,她们也拿不准什么时候帮着清空打扫闲置铺位。
说到搬宿舍,陶湘也犯了愁,眼下陈丹桂回了陈家,赵家也身陷囹圄,身边一切糟心事犹如往日云烟,说没就没,再提搬走,就显得非常没有必要,本来小隔间住着就挺不错,且里头她那么多东西搬来搬去也麻烦,叫人帮忙更有透露财物的风险。
陶湘思考了一番,对着女知青们摇了摇头:“现在屯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等这阵子风波过了再说吧,还不知道县城里大队长和赵家他们到底是个什么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