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钥匙还没插进锁孔里,就被一双苍白的手的拦住了。
姜先生,我有两句话想说。
余医生凝视着姜婪的双眼,声音似带上了独特的韵律:你弟弟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暴力倾向十分严重,最好先让他平静下来后,再将人放出来。
他的眼底隐约似有漩涡转动,定定地看着姜婪。
姜婪眯起眼睛,猛然扣住了他的手臂,直直望进他的眼底,蓦然冷笑一声:重申一遍,我弟弟没病。
他轻蔑地收紧手指:鬼蜮伎俩,也敢班门弄斧?
你的账,回头再算。说完将余医生一把推开,他劈手夺过钥匙,打开门闪身进去,又迅速地关上了门。
边上的护士将神情怔愣的余医生扶起来:你没事吧?
余医生勉强挤出个温和的笑:没大碍。
他的手掌覆住姜婪刚才扣住的位置,那个地方骨头已经寸寸碎裂,此时正泛起钻心的痛。
能轻易伤他的,只能是比他更强的大妖。
但记忆力却没有这一号人物,他目光微惊,姜婪到底是什么人?
找了个理由离开病区,余生生脱下白大褂迅速离开了医院,又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计划可能有变,先暂时观望。]
*
姜婪一进诊室,江迟就凶狠地扑了上来。
他红着眼咬住姜婪的胳膊,喉间发出兽类的低吼声。姜婪进来之前感受到那股暴戾气息,此时正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气息甚至让姜婪有种极其熟悉的感觉,只是眼下的情形并不容许他细思。
江迟?
姜婪接住他,任由他咬住自己,手掌在他背后轻轻拍抚:没事了,我来了。
他一遍遍叫江迟的名字,耐心地安抚着他,将那些暴戾气息源源不断地吸收到自己的身体里。
江迟警惕弓起的脊背在他的安抚下逐渐松懈下来,眼中的暗红也渐渐退去。他松开口,喉间溢出压抑沙哑的呜咽:奶奶。
我带你去找她。江迟拍了拍他的背,注意到他头上的帽子也没有了,便隐约有了猜测。
他揉了揉江迟的头,道:在这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江迟没做声,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姜婪开门出去,就见警察还有三四个男女守在外面,看见他出来,当中一个双眼红肿的女人立刻激动地扑上来:你就是那个小怪物的爸爸?你养的小怪物差点害死了我儿子,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那个小畜生一命还一命!
姜婪皱眉避开她的纠缠,眼神冷了下来:这位女士,你儿子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还患有严重的精神病。而我弟弟才十一岁,性格乖巧懂事,你不觉得你这番指控是在颠倒黑白吗?
女人尖声道:他算什么小孩子?就是个怪物!做什么都有可能。他把我儿子打得头破血流,又把他推下楼,大家可都是看见了的!她手指值了一圈:你自己去问,看我说的对不对!
我儿子忽然生了病,说不定也是那个小怪物搞的鬼。
姜婪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他看向周围的护士,沉声质问道:你们亲眼看见他把人推下去的?
被看到的护士眼神闪躲了一下,早上曾跟江迟打过招呼的护士犹豫着出声道:其实也不能说是江迟推下去的。她看了一眼叫嚣的女人:走廊有监控,当时只是个意外,也不能全怪江迟。
那女人瞪起眼正要反驳,却被姜婪截住了话。姜婪冷声道:看来事实跟你说得有出入。反正警察已经来了,真相如何自然会调查清楚。但是这位女士,你要是再空口污蔑我弟弟,我有理由怀疑你是贼喊捉贼,是在包庇你儿子的罪行。
女人一噎,跳脚道:你少胡说八道!有本事叫那个小怪物出来对质!
姜婪眉眼一利,定定看着她:要是不想你儿子被人叫上一辈子的疯子神经病,我劝你最好口下积德。
说完他扭头对旁边干站着插不上话的警察道:我弟弟受到了惊吓,调查我们会全力配合,不过还请稍等一会儿。
见他肯主动配合,警察就先松了一口气:我们能理解。
姜婪到护士台去找江迟的帽子,神情局促的张姐将帽子递了过来。
姜婪对她这样的态度倒是并无太大不满,毕竟只是拿钱办事的护工,也不能要求太多,他接过帽子,又顺便问道:阿婆还好吧?
张姐表情一滞,干巴巴解释道:李阿姨没了,医生说是心脏骤停
姜婪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气,转头对护士长道:希望医院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便拿着帽子又进了诊室。
他将江迟乱糟糟的头发整理整齐,给他把帽子戴好。再看看他死气沉沉的模样,终于找到了根源。
他牵起江迟的手往外走,声音沉稳坚定:走,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第89章
诊室的门缓缓打开,之前见识过江迟凶残的人下意识往后挪了一点。就连先前气势汹汹的女人也不由往丈夫身后靠了靠,等反应过来后觉得气势不能输,又往前挪了一步,红肿的眼睛狠狠瞪着两人,冷嘲热讽道:以为戴个帽子别人就不知道这是怪物了?我们这么些人,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姜婪牵着江迟缓步走出来,目光冷淡地看着她:我想你可能是搞错了一点,人和怪物的划分不是看外表,而是看内里。就比如说你,长得倒是人模人样,但实际上素质低下心肠歹毒,甚至连基本的法律道德底线都没有,否则也不会当着警察和这么多人的面空口白牙污蔑辱骂一个孩子了。倒是我弟弟,在被你们群起而攻之前,虽然性格内向,但却懂事孝顺,遵纪守法,从没主动伤害过任何人。
目光扫视一圈,姜婪嗤道:相比之下,难道不是你才更像那个急于泼脏水谋求更大利益的丑陋怪物吗?
他的目光犀利通透,一语道破了女人的真实目的。
你儿子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吧?这人还生死未卜呢,亲妈不去守着儿子,反而火急火燎地叫亲戚来医院闹事,你不如直接点说,想要多少赔偿款?
你胡说八道什么?!女人脸涨得通红,气焰却不自觉地弱了下来。
她当然担心儿子,但刚才医院的人已经跟她说了,儿子只是摔断了肋骨,手术之后修养一阵就没大碍了。
她和丈夫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要指望着他给养老。现在忽然得了精神病,又在医院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怎么样可说不准,她自然就想趁机闹大,多要点赔偿。
只是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被人当面说破,她的脸上也火辣辣的。
周围人的看着他们一家人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尤其是之前被骂过的护士们,虽然明面上不敢说,但眼神多少有些怨怼。
病人在医院里出了事,医院当然脱不了责任,但责任也有大小之分。当时她儿子要住进普通病房时,护士长就不同意接收进来,担心出问题影响其他病人。当时也是她软磨硬泡好话说尽,又承诺夫妻俩会二十四小时陪床照顾,院方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结果才过两天,夫妻俩轮流二十四小时陪护就变成了一个人守着。出事时病人被独自留在病房里,她自己却在茶水间吃饭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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