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想了一下,他说的应该是波洛克那副画,笑道:是真的,我看不懂,先生几年前买给他母亲的。一直挂在那屋里头,不过夫人住了没多久就搬走了。
柏栩川喃喃:是这样。
林姨说话的时候手上还在拖地,一不小心使劲把墙上的电话线给怼下来了,拖在地上,但她没注意。
等林姨拖地拖到沙发后面,眼睛无意瞥到柏栩川手里拿的Pad屏幕,突然感起兴趣来:小川,你这玩的什么啊?
柏栩川闻言,高兴地给她安利:我在玩农场游戏,姨你要玩吗?
于是林姨丢下了拖把,和柏栩川一人抱着一个Pad,一人占着一个沙发,愉快地种菜收菜,买菜做菜,玩得不亦乐乎。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们的手机静着音,屏幕亮了又亮,最后没电了。
*
北城区。
医院发热门诊。
贺衍玥确诊是生了水痘,正躺在病床上打吊针。吊了半个小时左右,她身体舒服了一些,情绪也慢慢好起来了。
知道没有危险,只是需要住院一周后,贺衍之也放了心,在边上给她削苹果尽管她再三声明并不想吃。
一来是没胃口,二来贺衍之削苹果技术不行,出来的成果实在是太丑了。
情绪变好后,贺衍玥又开始操心别的事。
唉,哥,我好难过。
贺衍之瞟她一眼:要上厕所?我让陈妈扶你去。
不是不是。贺衍玥摇头道,我是想,我好不容易把作业做完了,可是却没有办法去见川川了,呜呜呜,我好亏。
贺衍之:
病了竟然还有心思担心这个,怕不是走火入魔了。
不过听到柏栩川被提起,他又有些不放心那家伙,放下水果刀擦了擦手,掏手机发了条短信。
贺衍玥吊完一瓶水,手机没有动静。
以前柏栩川回他信息的速度宛如手机长在手上。
不会有什么事吧?
贺衍玥吊完两瓶水,病房里只开着一盏灯,她洗了脸,躺在床上,开始用另一只手玩植物大战僵尸。
贺衍之站起来,去走廊上,拨通了电话。
没人接。
再拨,没人接。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贺衍之把手机放回兜里,推开病房的门。
贺衍玥朝他看了一眼,有些好奇。
哥,你干嘛一直走来走去的?
贺衍之下意识反问:我有吗?
你有。
贺衍玥脸上痒想去挠,被陈妈一把拉住,还瞪了一眼示意你想留疤吗,于是弱弱地缩回了手。
她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他哥身上:哥你一直打谁电话呢?
一个朋友。贺衍之头也不抬,站在窗口,仔细检查了一下信号,没问题啊。
那你朋友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
贺衍之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她。
我担心他会出事。
贺衍玥偏头打量着她哥,寻思了一下,嘟囔道:以前小武哥动不动失联个一年半载的,你也没这样啊。
贺衍之沉默片刻,开口道:那不一样。
贺衍玥疑惑:怎么不一样了?你不是一直说小武哥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贺衍之沉思。
那能一样吗。
陆小武牲口一样的,如果全世界就剩下他跟贝爷俩人,活到最后的肯定是他陆小武。
而柏栩川,简直是陆小武的反义词。
总之。
不一样。
电话还是打不通,他嚯地从窗边转过身:陈妈,辛苦你陪玥玥一晚上,我明天早上过来。
陈妈应了,从确定贺衍玥没有大问题开始,她就一直在催贺衍之早点回去休息,这儿有她呢。
贺衍之拿了衣服,看一眼贺衍玥。
贺衍玥还在感兴趣地追问:真是朋友?不会是我未来嫂子吧?
贺衍之:?
他低头瞥一眼贺衍玥:好好养病,少胡思乱想。
贺衍之上了车,倒出库,一路把车开得快超速了。
电话仍然在一刻不停地拨,可是那边始终传来的都是忙音。
他心里烦躁,车就越开越快。
他的车本来就是性能怪兽,这样一飙起来,明天不知道要收多少张罚款单。
驶到距离吉云那套房子最近的一个红绿灯,红灯。
他猛踩一脚刹车,然后最后一遍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嘟嘟嘟嘟
依然无人接听。
贺衍之抬手按住疼起来的太阳穴,额角肌肉抽动。
红灯时间很长,车窗大开着,四周静寂,夜风吹进来。
他燃起一支烟,眼睛望着已经能看到轮廓的房子,黑眸沉沉,闪着不知名的思绪。
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担心?
第24章
十一点过二十分,柏栩川放下游戏,伸了个懒腰。
本想再歇一会儿就去洗澡,哪知道困意骤然袭来,头一点一点,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十分钟后,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贺衍之换了鞋,循着夜灯的光走到客厅中央,看到了斜躺在中间大沙发上的青年,微微愣住。
角落放着的座钟在走字,发出沙沙的低响声,一盏落地台灯发着柔暖的光晕,静静映着沙发上年轻人的脸。
微微张着唇,唇色轻浅,呼吸间胸膛一起一伏。
庄重,柔和,安宁,平静。
贺衍之在旁边立了片刻。
慢慢的,心中的紧张感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太高兴。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这么大人了,不知道有人会担心吗?
柏栩川的眼珠子一直在眼皮底下转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他没有盖任何东西,只穿着薄薄的纯白色短袖T恤,睡着后体温下降,双手下意识地环抱着胸口。
他在睡梦里轻轻打了个寒噤,刺猬一样团起来,身体在皮沙发上无意地蹭着,似乎在寻找热源。
贺衍之发现自己没办法跟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生气。
他伸手揉揉太阳穴,眼睛向四周扫了扫,想给青年找个东西盖。
旁边的沙发上就有毯子,贺衍之走过去,俯身,指尖要触到那床羊绒毯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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