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要更加小心。”一直以来战战兢兢的号吏突然开口说道:“流寇为了活命难免伤人。”
“放心吧。”卖瓷的笑道:“咱们这儿一屋子瓷,谁进来就照脑袋砸!”
号吏往前跑着,方才被抽空的气力似乎又回来了。或许是生活的烟火气,或许是商贩的话语,又或许是其他的东西,但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又能动了,四肢的血液也跟着热了起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破旧小屋的四周,满屋的瓷器好像也在催促他快些去,快些,再快些……
“报!”侍卫中有人喊着,一个传一个的向里面传去:“南部战讯!”
“南部战讯!”
“南边大胜了!”
“晋国公率军使用火药将贼寇城门炸开,大破贼寇!”
“百姓皆已无恙,如今晋国公正带人清点!”
“南部大胜了!”
这一声声不仅仅是得胜的欢呼雀跃,更多的是对城内逆贼的一记重击。
突如神兵天降的秦王率漠北军由京城外截断逆贼兵力,他们曾以为宫墙内外是皇上为他们设下的瓮,还在嗤笑这么小的一隅怎么可能困得住他们这么多人。却没想到实则整个京城才是他们的瓮。
荀翊以身为饵,秦王则是那个关门打狗的人。
秦王到了,证明漠北的瓦哲部已经不能将漠北军牵扯在前线,漠北早已经打了胜仗,他们所谓的布防图也早已经是张没用的白纸。
秦王到了,更意味着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被皇上看在眼里算在心里。
邹津终于从王俞那儿抢到了那张明黄卷轴,他颤颤巍巍的打开那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先皇遗诏,特封你为大王八乌龟孙子。”
邹津一口鲜血吐出,他听见远处有人在喊“南部大胜了!”“秦王到了!”“贼人寇首已被皇上斩落,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邹津茫然四顾,或许原本此刻应当四顾的人不是他,但这份萧索这份兵败如山倒这份被人算计的穷途末路,总该有人来体会的。
原来,皇上从来不是仁慈手段,也不是少不更事,而只是想要将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连根拔起。
只要能做到这些,哪怕以自己性命作为赌注也毫不在意。
他从未发现,原来皇上是个豪赌的赌客啊。
他们以为皇上没有子嗣,定然会更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如今却蓦然惊醒,原来这些皇上根本就不在意,他从未放在心上。
干戈已静,再数年数十年之后,他这皇位都稳稳当当,荀家依旧,先皇何德何能有这般子嗣?
邹津抬头看天——今夜没有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