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他早就不是人了,当初方潮舟父皇不杀他,是因为他跟方潮舟父皇一样,都成了藤蔓的傀儡。方潮舟的父皇靠吞食皇嗣子弟来给体内藤蔓提供养分,而他则是靠自己这一幅残躯,苟延残喘地赖活着。
当时钟离越水一招杀了方潮舟的父皇,他以为对方也会杀了他,可并没有,于是他继续被藤蔓掌控着,直至五年前,那个妖怪找到一个新身体。
那个妖怪叫白蔹,是个藤蔓精,扈香和方潮舟的父皇因为是皇族,所以成了那个妖怪提供养分的器皿。作为器皿,他能感觉到一些本体那边发生的事情。
白蔹不知活了多少年,自己的身体已经坏得差不多了,急需找一个新身体,他和方潮舟的父皇并不够格成为对方的新身体。
白蔹找到方潮舟,在扈香的意料之中,但他没有想到方潮舟居然有如此本事,把白蔹困在自己体内五年。最近,他感应不到白蔹了,像是对方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而这时又有人告诉他,见到了方潮舟。
当扈香知道方潮舟回到天水宗后,不由心动了,如果他能吃掉方潮舟,那么白蔹的一身修为就能化为他所用,他就可以长生不老。
可这些时日,他试探了方潮舟几回,都没试探出什么,对方好像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他也不敢随便行事,直到今日,他找机会给方潮舟喝了神仙醉。
即使方潮舟半夜醒来,也会把他当成最信任的人。
但这一切被眼前人毁了。
你杀了我吧,反正这样活着也没意思。
不吃了方潮舟,他这辈子都要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
钟离越水神情一点变化都没有,我已在你身上下了封印,以后只要伤人,你伤人几分,便回孽自己几分。你现在就离开天水宗,若是停雨时还在,你将被关入降妖狱。他看扈香的眼神不仅像是在看蝼蚁,更像是看死物,在那里,你会尝到比现在更痛苦百倍的滋味。
扈香听到这句话,瞳孔不由放大,唇瓣更是忍不住发颤。正待他想说话,眼前人已经消失,只留下了一个字
滚。
所以扈香半夜就匆匆离开了天水宗。
扈香看着被火烤着一般的手,嘲讽地笑了一声,他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不杀他,不就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能再当几年皇帝,撑到旁系的方氏子弟长大。
若他撑不了,方潮舟就要回去继承皇位,到时候哪有在这里的悠闲。有人护着爱着,还有一幅健康的身体,真是令人艳羡。
陛下,到了服用丹药的时候了。
这句话把扈香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咬了下唇,又松开,拿进来吧。
待服了丹药,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随侍,你再去划些银子到皇叔账上,他独身在外定要花销许多,朕瞧着他这段时间的衣料都有些旧了,穿来穿去都是那几件,玉冠上的明珠也黯淡了。
陛下放心,奴才走前已经打点好当地的银庄,布匹珠宝也备下了,今年新进贡的五匹飞烟缎全部都留在了昼雨池,飞烟缎做出来的衣服穿起来最舒适不过了。
扈香听了这话,身体慢慢靠在了车壁上,轻声道:那就好。突然,他又说,你说,九皇叔会记得我的好吗?
那是自然,陛下待九王爷不比先帝待九王爷差。随侍说。
扈香嗯了一声,声音低了下去,这样也好,当一辈子的叔侄。
方潮舟什么都不知道,就还会继续把他当成侄子看待,这世上也算有人对他好而不图其它。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一百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没了褐马鸡,扈香也离去,昼雨池安静了许多,不过方潮舟也没闲着,他又操起了老本行,看话本吃零嘴,师父成鸿义帮薛丹融驱魔去了,无时间搭理他们,而大师兄因为方潮舟死而复生,宝贵这个师弟还不够,哪舍得逼方潮舟去修炼。
方潮舟一时之间竟比当年还要舒坦。
没人管他,没人逼他修炼,师兄弟妹们看到他,态度都是亲亲热热的。
不过还是有件事找上了门。
二师兄,香肌丹和甜露丸卖了吗?杜云息把手放到唇边,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很怕旁人听见。
不过昼雨池现在就他们两人,根本不存在有旁人听到的可能性。
没。方潮舟说。
杜云息哎了一声,师兄帮帮我吧,我现在炼丹都没钱买材料了。
方潮舟伸了个懒腰,他也宅了一段时间了,是时候出去置办新话本和零嘴了,好好好,今日就去。他顿了一下,不过你要跟我一起去。
半个时辰后,两个戴着帷帽的青年蹲在街角,面前摆着一地丹药,旁边挂着牌子
大量丹药售卖,更有新上市的香肌丹和甜露丸,吃完让你香香甜甜。
其中一个穿得灰扑扑的青年很不满地打量了下旁边的青年,二师兄,你怎么把弟子服穿出来了?这样的话,他们不都知道我们是天水宗的弟子了。
旁边的青年理直气壮,你不穿天水宗的弟子服,别人多半把我们当骗子,哪会重金购买你的丹药?
灰扑扑青年一听,沉默了一会后,点了点头,果然还是二师兄聪慧。
这二人便是方潮舟和杜云息。
他们摆地摊没多久,就有女修上前询问,你们这香肌丹和甜露丸是何物?
杜云息看到有人问东西,问的还是难以启齿的香肌丹和甜露丸,当即僵在原地,而方潮舟立刻说:有句诗云香汗薄衫凉,凉衫薄汗香,若是服用香肌和甜露,能让仙子你汗水都成花露,香甜可入口。
女修闻言脸红了红,微微侧过身,看着别处道:说得如此夸张,我怎么知道你们说得是真的假的,怕不是诓我的?
当然不是,我们方潮舟看向旁边的杜云息,师弟,你说话啊。
杜云息看着方潮舟,说什么?
证明给这个仙子看我们的丹药是有效的。方潮舟说。
杜云息尴尬地笑了一下,可是师兄我没拿人试过。
这话一出,女修直接甩袖走了,临走前看方潮舟和杜云息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两个大骗子。
方潮舟对于杜云息的操作非常无语,你没拿人试过,你怎么敢说这两种丹药有这种功效?
我估计应该是的。杜云息顿了一下,二师兄,你帮我试药吧?到时候二师兄再卖药的话,就很有说服力了。
你自己怎么不试?方潮舟瞪着杜云息。
杜云息为难道:这两个丹药里有一个共同的材料,我对那个药材过敏,不能吃。
方潮舟说:那找
找谁帮忙,谁能愿意?这两个丹药更适合女修,只是若是找师妹,肯定会被揍,还会在天水宗出名,他们两人成了登徒浪子,主意打在自家师妹头上了,况且他们也不好意思对师妹们张这个口。
他想了想,要不问问哪个师弟愿意的吧。
男修当中,愿意服用这两个丹药的人肯定很少,但也许多问问,保不齐能碰到一个愿意的。
不行,那他们都知道我在研究这种丹药了。杜云息立刻拒绝了。
方潮舟说:那你怎么不怕我知道?
杜云息眼神透露出心中的意思,二师兄知道又无妨,我还帮二师兄治过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