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到墙边,对着墙上悬挂的镜子摘掉口罩。
镜子只有一半。
一个月前段泽来他家找他,两个人因为分手的事情吵了起来,还在房间里打了一架。
在推搡中,林听雨的脑袋撞到了镜子上,半边镜子被磕碎了,碎片哗啦啦洒了一地。
林听雨当场流了满脸的血。
段泽吓到忘记继续动手,赶紧把林听雨送到了厂门口的诊所包扎。
比起惊慌失措的段泽,林听雨反而比他镇定得多。
后来在两人独处的时候,紧紧抓着林听雨的衣摆,哭着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动手了,求林听雨不要跟他分手。
呵呵。
渣男的嘴,骗人的鬼。
现在回想起段泽当时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的模样,林听雨仍然会觉得一阵恶寒。
镜子里的少年只有十七岁,明明是一张漂亮的少年面孔。
可脸色却无比苍白,下眼睑微微泛着红,神情说不出的疲惫。
鼻梁上,嘴角上,都带着明显的伤痕。
林听雨离开镜子,在床边坐下,打开手机,看段泽给他的留言。
前面1/3是辱骂和攻击。
中间1/3是哀求和道歉。
后面1/3是威胁和谩骂。
这傻逼,能不能换点台词。
每次来来去去都是这些没营养的内容。
说的话也自相矛盾,搞得跟人格分裂似的。
林听雨把手机扔到一旁,在床上躺了下来。
不想却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嘶
段泽这回下手可真狠,这狗逼崽子。
林听雨恨恨地自言自语。
当初到底看上他什么呢。
真他妈瞎了眼。
真他妈瞎了眼。
陈澍面无表情地想。
外婆家的门锁实在太旧了,四五年没人住,锁眼里面几乎全部生锈。
他把钥匙插进去,拧了半天,差点将钥匙搞断在里面,好不容易才把门打开。
怎么料到,一拉开门,脚还没踏进去,一大块白色的墙皮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抢先一步在他跟前摔了个稀巴烂。
陈澍:
一股呛人的味道扑鼻而来。
陈澍皱着眉,后退一步。
他环视了一眼屋内。
两室两厅,主卧和次卧并排,木门。
主卧前面是餐厅,次卧前面是客厅。
客厅和餐厅之间用一堵镂空的墙隔断开。
厨卫在视觉盲区内。
墙角结着蜘蛛网,到处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地上掉满从天花板摔下来的墙皮。
陈澍抬头一看,天花板上长着潮湿的霉菌,有的地方的墙皮掉下来后露出了红色的砖块,有的地方墙皮已经裂开了,虽然还没掉,却也是摇摇欲坠。
陈澍:
他到底为什么要选择来这个地方。
瞎了吧。
就在这时,对门的邻居听到动静,拉开了门。
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孩,她惊讶地问:哟,你是谁啊?
陈澍回头一看,开门的是个满脸写着警惕的老太太。
我是这家的外孙。为了避免被当成盗贼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澍面无表情地解释了一句。
是老孙夫妇的外孙啊?那你不就是孙兰的儿子吗?老太太惊讶地问,你是陈陈
陈澍。陈澍帮她补充。
孙兰是陈澍他妈。
哦,对对,陈澍,以前老是听老孙他们提起你,就是从没见过。老太太恍然大悟,你来这里干什么?
读书。
陈澍对这种一问一答的模式感到很不耐烦。
来这里读书?高几了啊?老太太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高三。
陈澍不想再搭理对方,回过头,对着一片狼藉的室内,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8章第一话及时雨(8)
哎,老孙他们走了这么多年了,这房子一直空着,你妈也没回来看过。房子没人住就会变成这样,没有人气,东西全都都会烂掉。老太太放松了警惕,把自己家门打开,小伙子,你看看屋里有没有扫把,没有的话过我这里来借,先把屋子打扫干净吧。
陈澍下意识地想回绝。
但他马上就想到,眼前的状况自己一个人应该没办法搞定,还是得求助旁人。
于是陈澍转过身,对老太太说:有的话应该也没法用了,那麻烦您先借给我可以吗?我用完了马上还给您。
行的啊,你等等。老太太爽快地回屋了。
陈澍也拖着行李进了屋,把背包摘下,搁在行李箱上,开始检查房屋环境。
客厅小,餐厅大。
吃饭的桌子、冰箱和洗衣机都在客厅。
餐厅右边是连在一块的厨卫,小得不可思议。
主卧比较大。次卧带一个脏兮兮的阳台。
到处都很脏很破就对了。
唯一不错的就是采光。
陈澍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
老太太很快拿了清洁工具过来:陈澍,这个给你。
谢谢阿婆。陈澍接过去。
你叫我王老太就行,我跟你外公外婆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以前又是工友,我是看着你妈长大的。
陈澍嗯了一声,开始清扫地上粉碎的墙皮。
当初老孙他们走了以后,你妈回来办后事,我劝她把房子租出去,不然一直放着没人住,东西迟早会烂掉。不过当时你妈说不想租给别人住,留着算是个念想。谁想到老孙走了这么多年,你妈再也没回来看过。不过这里的房子很快就要拆迁了,到时候就是新房子了。
陈澍一边扫地一边听。
王老太非常自来熟地进屋转了一圈,出来以后,总结道:太破了,这房子要住人也太勉强了。
陈澍也是这么想的。
他本以为顶多屋子脏一点,家具旧一点,他打扫干净之后随便买点小家电就行了。
没想到,以这个房子目前的状况,住人都成问题。
陈澍扫了两下,直接放弃了。
这屋子脏得像拆迁现场,根本不是人能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