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翊一木仓戳死了一名朝廷军,就听得有人在后方叫他。他拍马退开几步亲卫们训练有素地补上了空档,确保将军无虞。
将军,朝廷军有溃兵之相了!却被他们的指挥使喝止!
夏翊从鼻腔里哼笑了一声:
传我的命令,降者不杀!对了,左翼那头立一杆旗,让投降的到旗下集合。
传讯兵一听眼睛就亮了:
将军英明!
少他奶奶的拍马屁,快传!
夏翊笑骂了一声,一抖长木仓顶端的血迹,挥着银光湛湛的兵刃就又投入了战场。
夏翊命令一出,好不容易被指挥使威胁吓得不敢逃跑的朝廷军,心中又有了波澜:
做逃兵是死,继续打很可能死,那么投降呢?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到白色旗帜下汇合!
按照夏翊的安排,一开始只是传信兵,后来,每一个士兵都在大喊着。他们的声音汇成了磅礴的音浪,炸响在每个朝廷军耳边,像是巨浪拍击在他们耳膜,拍击得他们心思浮动。
而且,白旗
朝廷军向着对方军中白色旗帜的位置望去,发现那杆旗帜,与朝廷军这边中军指挥使他们所在的位置非常远。
往往,若有逃兵向己方军队后方跑去,一下就会被己方军队的将领射杀,以威慑其他想要逃跑的人。
可是现在,他们这些和叛军短兵相接的大头兵,离那些将领远远的,投降的方向更是叛军的方向,朝廷将领根本来不及处置他们。
叛军给出的投降地点,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渐渐有朝廷军的大头兵朝着那杆白旗的位置跑去。
叛军意识到他们要投降,叫他们把兵刃丢下(免得是诈降、之后暴起伤人),在他们配合后,才把人赶到白旗杆下。
朝廷军指挥使见状气得一佛出气,二佛升天,他大吼着叫其他士兵杀死这些叛徒,然而响应者寥寥,更多的人选择了投向敌人的怀抱。
这一幕甚至有些荒谬因为战争才开始没有多久,双方交战的人也就只是军中的一小部分,但溃败已经发生。
这大概就是古代的战争了。
夏翊想。
毕竟叫一个士兵连续用木仓戳刺两刻,他们就会疲惫不堪;而伤亡达到20%就会发生系统性的溃散。
但这场战斗还是
怎么说呢,优势凸显出来得比他想象的快得多。
这听起来很气人,但事实上就是。
你做了好几个日夜的计划,写了厚厚一叠纸的阵仗演练,为此在好几个夜晚难以安睡并且疯狂地想念爱人。然后
当最终的大战来临。
你如临大敌地站在这里,抱着一种誓死的信念。
然后你的敌人
说不堪一击可能是过分了,但他们攻克起来,真的不太难。
夏翊勒住自己的马,远眺着那些朝廷兵丢盔弃甲投降的样子,几乎有些失笑。
但更多的是愉悦。
那种全力挥出一拳却挥空了的恍惚感只有一点点。
他很高兴不需要他的兵艰难奋战到血迹斑斑,才拿下一场战斗。
全面压制,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当朝廷军意识到已经无力回天、开始收拢残部、鸣金收兵的时候,年轻将领终于不再掩饰,在脸上显露出骄傲而明快的笑容。
弟兄们,我们赢了!
他坐在马背上,一点点转过身体,冲着所有的士兵高举起他的右臂和拳头。
他眼睛注视着整篇战场,以及每一个尽他所能可以看到的士兵。
吼
我们胜了
将军万岁!
凌乱而并不齐整的吼声应和着他,伴随着属于汉子们的豪迈的笑声。
夏翊确信自己听到血管里血液沸腾的声响。
那滋味太过美妙。
他骑在马上,周围是所有用热烈的视线仰望他的士兵们,后方是他打下的江山,而前方是他的目标所向
只除了一个人不在。那个他最想要把心情分享的人。
但没关系,他们很快就要重逢。
【檀助理,我现在非常、非常、非常地开心!我赢了!我就要去京城见你了!】
檀九章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爱人在万众崇拜当中,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和兴奋的余韵,在一派热烈当中,却悄悄在心里,告诉系统给他发了这么一条讯息。
但他依然能够感觉到爱人澎湃的情绪。
这种情绪也感染着他,让他心口的怦动变得格外愉悦。
【祝贺你,小混蛋。我在京城等着你。】
【另,太子和七皇子他们用来发向津人、寻求帮助的鹞鹰,被我门下善于驯鸟的人设法诱捕截获了。但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只放了这一只,叫你留在边关的将士们小心。】
夏翊在近乎眩晕的喜悦中终于稍稍冷静了些许。
那种仿佛傲立于世界之巅的快意,太令人上头了也无怪很多起义将领,走到最后沉迷胜利和权柄荣耀,变得为所欲为。
好在他有他的檀助理。
那是他的压舱石。
【放心,我定期和边关联系,而且绝大多数黑火药与成品炸子也都留在嘉安。】
【好,我等你入京,为你接风扫尘。】
一年的尾巴到了。
眼见农历十一月底,天寒地冻。
某一个傍晚,夏翊和他的兵终于抵达了京城外。
说是终于,是因为天气寒冷,行军艰难,倒不是说遇上了多么可怕的抵抗。
事实上,早在邯郸那场朝廷军的大败之后,朝廷军就几乎没有组织起什么像样的抵抗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大宿的命运。
带兵的指挥使自己都只是勉强又和夏翊的兵马打了两次遭遇战,接着就在每个夜晚神不知鬼不觉地开溜了,留下几万残兵。
朝廷军哗然。
紧跟着就是彻底消失的士气,还有疯狂的逃兵行为。
指挥使的遁走不仅仅意味着他对胜利彻底失去了希望,也意味着大宿朝堂的威慑力,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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