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贺山的语调发生了微妙的偏转,感慨万千:我们前前后后派遣过近百个卧底,他是里面最年轻的一个,也是任务完成数量最高、误伤率最低的一个......要知道在他之前,我们的误伤率高达百分之六十。最神奇的是,他在完成任务之后接受心理评估,居然没有任何问题,不得不说承认他心理素质之强大,所以......他也成为了唯一的一个幸存者。
我们对于这些卧底都心存愧疚,所以在严缙云退出逆转录计划之后,我们给了他丰厚的补偿,并且准许他可以不用参加危险的外勤一线工作,他后来应该是回老家了才对,其实这也很正常,换做是我估计这辈子也不想再干外勤了.....
你说严潇这个名字吗?我猜应该是他当时当卧底期间使用的化名,这个计划总局内部一直在保密,对他们先前的档案都进行过封存处理,因为虽说每一个卧底人员都是自愿参加的,但牺牲实在是浩大,传出去一定会被有心人士认定为是丑闻,是总局无能的证据。而且他们这样有亲手杀戮经历的人容易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这也是为了他们好......但像严缙云这样的人,他的名字应该永居我们总局的光荣榜,是重点表彰和保护的对象,魏瑞明又怎么会伤害他呢?这太奇怪了。
贺泷听完之后,除了震撼便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心痛。
他猜的没有错,严缙云是个本该前途一片光明的警校生,后来却被迫回老家了......回老家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弄不清别的,只知道总局是对不起严缙云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嘴上说着喜欢,说着爱,事实上对这个人的了解又有几分呢?他只给出了这么浮于表面的爱,又怎么能要求严缙云给他十足的真心呢?
不知道严缙云是怎么看他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被锥子凿过一样裂成几瓣,又是愧疚又是难过。
你知道了?严潇呢喃着问,带了几分谨慎的试探。
嗯,我回了一趟家,见到了我爸。贺泷笑了笑说:我爸你还记得吗?老贺局长,以前在公大上过公开课的。
严潇吞吞吐吐:记,记得吧......他应付着,却想到了更在意的事:你爸妈还好么?他们有被牵连吗?听小盛说你被通缉了。
都不是什么大事。贺泷弯腰摸了摸他的发顶,柔声道:你不用操心。
这怎么能不是大事呢?严潇着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吗?你是不是回不去岗位了?回不去可要怎么办呢?
说了不要操心了,问题怎么还越来越多了呢?贺泷哭笑不得,他轻叹一声道:回不去不是正好吗?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当你的□□。
不行,我不要你当我的□□!这不妥当!严潇急了。
怎么不妥当?
就,就是不妥当嘛!严潇急的脸都白了,大声说:你肩上有那么多责任,你不去履行的话,需要你的人怎么办?
难道你不需要我吗?贺泷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现在没有谁比你更加需要我了!
可是......可是!严潇简直要急哭了。
贺泷的心都要被磨化了,他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翻腾不息的热烈情感,猛地俯下身去吻住了对方,他用力的按住了青年的后脑勺,要将那份炙热和坚定通过唇齿的亲密接触传递过去,化作庞大的天使的羽翼,庇护他的爱人,给对方以安全感。
青年却骤然浑身僵直,眼睛瞪得老大,每一根睫毛都在刺激下颤栗。
唔......他微弱的挣扎着,幅度随着反应越来越大,最后狠狠的挣脱开。
啪他不受控制的给了贺泷一个耳光。
贺泷的脸被打的微微偏了过去,顿住,半晌没有说话。
一片寂静。
严潇呆住了。
他蓦地用左手按住了右手的手腕,战栗却像是疾病在血肉里蔓延,他真的是怕极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以至于怕到了应激的地步......
贺泷却没有生气,只是徐徐的垂下眼帘,他眼底盛放着沉甸甸的晦暗的情感,宛如长空尽头的阴雨,他被伤的狠了。
窗外风起,裹挟着落叶飞旋,凉意阵阵,浸泡得这份静默愈发的令人难以忍受。
我......严潇慌乱的语无伦次,眼眶被逼的湿润猩红:......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贺泷抬手轻轻的靠了一下脸颊,自嘲: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直抒胸臆:都是我不好,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的喜欢你。他摇摇头,歉疚道:我不会再唐突你了。
严潇绝望了,他耷拉下脑袋,纠结的咬着唇角,被□□过的唇瓣略略红肿,还带着水光。
贺泷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心底荡漾开水波般的柔顺情绪,与那份好似岩浆的躁动此消彼长。
但你赶不走我。他一字一句的说:从现在开始,我跟你就像这个手机和这个钥匙扣儿一样。他拿过床头的那只手机,晃了晃粉色的毛绒兔子:我赖定你了,严缙云。
43、双重
一番对峙极大程度的消耗了伽马的体力与精力,像是受到了不小的精神刺激一般,青年躺回床上,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贺泷替他掖好被子,俯身轻轻的在他额际印下一个吻,转而悄然退出了病房。
关上病房的门,贺泷背倚在门边上,仰起头,他的喉结处绷出一条笔直的线,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伽马真的变了很多。
之前的伽马那么潇洒随性、那么肆意妄为,总喜欢跟他针锋相对,有什么就说什么,虽然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的拳头发硬,却从不会这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样的伽马虽说循规蹈矩得更像个平凡的正常人,却让他觉得分外陌生。
啊......这是多么可笑的认知啊。
明明伽马刚从辛德勒监狱里出来的时候,就被他咬牙切齿的质问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暴戾而荒诞。
那时他口口声声的痛斥着伽马的任性,想要让伽马改邪归正,现在却又在伽马恢复了敬畏心的时候......感到不习惯,甚至产生了怀念......
自己怎么那么矫情呢?
我真的是混账到家了......
贺泷扶了一下额头,将凌乱的额发捋到脑后,喃喃自语。
伽马疏离的态度让他感到落寞和苦涩,似乎只有在睡着的时候,伽马才不会回避他亲密的接触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