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到了一场夫妻吵架,没法把自己的话说出口,只能尴尬的站在廊下,蝉休好歹还能进去劝两句。
廊下的景致其实不错,不远处有一方形水池,池后一组叠成龛形的假山,中嵌福字碑一座。假山上一座盝顶敞厅,名“邀月”,厅两侧都有爬山廊通向东西配房:西配房名“韵花移”。
如果可以的话,白雪想去亭子里面逛一逛,也好过在这听墙角。
但这显然是妄想,蝉休进去后也不知说了什么,乔楚生的声调骤然拔高:“我都说了不用外人瞎掺合,既然京兆府都没查出什么,我也懒得再去追究,赶紧让她走吧。”
虢夫人怒火中烧:“京兆府那群废物能查出来什么?什么都查不出来,就只能让本夫人背锅,只可惜这个罪名我不认,人又不是我杀的,凭什么我要受你白眼。查!我就是要好好查个清楚!把田池的尸体给我挖出来,我要好好问一问,是谁杀了他?!白雪呢?白雪呢?”
虢夫人一便叫着白雪的名字,一面推开门走了出来,一双眼睛红的厉害,眼妆已经花掉,头上的珠钗翡翠和身上华丽的服饰更衬得她狼狈。
她说:“我现在就叫人把尸体挖出来给你看。”
乔楚生紧随其后出来:“不行,死者为大,将入土为安的人挖出来,黄泉下还是否能够投胎?他一个半大孩子,不该吃这样的苦。”
白雪看了乔楚生一眼,杨贵妃生辰宴那天,乔楚生也露面了,只是稍稍露面就不知在何时离开。
他是一个英俊的男人,看得出不是风华正茂,有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后钢铁被打磨出来的质感。
相比起那一日在宫里衣着华丽,今日的他只穿着黑色的衣裳,脚下踩着皂靴,腰间既无玉佩香囊也无剑,干净到了一定程度。
他也在看着白雪,“我派的人送肖二奶奶回去。”
白雪欠了欠身,表示接受。
虢夫人却是一百个不准,神情略有些疯癫:“不行,她要是走了谁来帮我洗清嫌疑?我凭什么一辈子要背着杀了你私生子的罪名?”
乔楚生拧着眉头:“我说了田池不是我的私生子,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虢夫人一把抓住了他袖子,指尖上的豆蔻都被抓花了,脸上是狰狞的表情和泪痕:“你说田池是不是我杀的?”
乔楚生像是被问烦了一把甩开了她:“你在问我吗?那我也想问问你,我身边的丫环春香是不是你杖毙的?红袖招里的弱水是不是你派人灌的毒药?赵郎员外家的女儿是不是你逼着远嫁给了一个瘸腿的老男人?你何苦纠着一个问题问呢,我都已经不想要你的回答了。”
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都让人害怕,再去揪这一点就没意义了。
“是我干的,我干的我都承认,不是我做的我就不认。我就是要查清楚,谁敢杀了田池又栽赃给我,那个人得死!”虢夫人一抹眼泪,忽然间就变得冷酷,扭头对着蝉休吩咐:“找两个人去把田池的墓给掀开,仔细检查一下尸体。”
乔楚生:“我说不行。”
虢夫人下颚一抬:“你说了不算。”
白雪夹在夫妻两个中间,尴尬的没法说,实在不想掺和人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