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颜在刹那的呆滞后,流泪的双眸突然瞪的老大,她的膝盖慢慢弯曲,最后蹲下抱住了头。
空气里,只剩下雨水怒砸玻璃的声响,霹雳巴拉的怪让人难受。
良久后……
“二哥会恨我吗?”她问了一句很不着调的问题。
默文却在那头沉沉的笑出了声:“所以你这么问,那答案是,选择总裁?”
“可能……”楚颜的语调噙着浓浓的哭腔:“我选择二哥,放弃瑾聿的主人格,是坏了良心,可瑾聿那么做,也有他自己的固执和打算,我就算为了留住他回去,他就会一直在吗?”
“默文哥,爱是自私的对吧,假如瑾聿对我也算一种爱,他不顾我的感受把我推出去,也叫自私吧?”
后来,楚颜才明白,不论是自私还是无私,这两个词语并无贬褒,中性还分场合。
“嗯,这种想法没错,总得伤害一些人,不忍心也没办法。”
默文的话语里还是带着暖暖的笑意。
他听着楚颜明显的哭泣,继而又道:“既然你做了选择,那我告诉你,瑾寒肺部问题的由来。”
楚颜一顿,摸了一把泪认真起来。
“我接手瑾聿的问题时,他每个家人都说,瑾聿小时候最亲近,最舍得分享孩童时期秘密的人,就是总裁,总裁也曾说过一件事。”
“在瑾聿7岁的时候,因为一件他和瑾深大哥至今为止都不知道的事情,遭受过很残忍的虐待,淋血的黑屋子,瑾聿不吃不喝被关了三天。”
“淋血?”楚颜闻所未闻,甚至她这怕鬼人士,根本都不敢脑补那是什么场景。
“冒昧一下。”默文知道她怕鬼,“还是在一座坟前。”
轰隆——
默文话音落下,就是惊雷,楚颜差点被吓的过去。
她的脸瞬间青白交错,额头布满了白毛汗:“您……您继续。”
“试想一下,如果是你被那样对待,还是在七岁那样一个依赖父母的年纪,三天没一个亲人去救你,你会不会对亲情失望?”
会。
“瑾聿被放出来的那一天,总裁去了,据他描述,那天瑾聿出来,浑身是血的腥臭味,裤管里还跑出了老鼠,在瑾聿用可怜依赖的目光看他的时候,他因为接受不了瑾聿的样子,没有过去,就一个微小动作……”
“你要明白,有时候让人心崩塌的,往往不是大事,就是细节。”
“总裁下意识被吓到的样子,那种眼神传递的感觉,对瑾聿是致命的,比总裁不去看他,更让瑾聿绝望。”
“那次的虐待,基本是瑾聿后来发现人格分裂的诱因,而总裁……看着瑾聿从7岁到后来的变化,他一直在自责,自责自己,如果那天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抱住他的亲弟弟,是不是瑾聿也不会成为如今的样子。”
明明是在听别人的故事,楚颜却被泪迷了眼,看不清前方。
“瑾聿后来犯错,总裁为了弥补,也为了开脱自己内心的结,替他挨打,瑾聿9岁开始有抑郁倾向,比如自杀,11岁他纵火自杀,总裁为了救他,前胸被房梁烧掉的硬物戳穿前胸伤了肺部,那次经历,可以说他差点被死神带走。”
“也是因为那件事,慕伯父把瑾聿送去了hydra,后来总裁痊愈,得知瑾聿去了那种残忍的地方,又自责到了自己身上,瑾聿在hydra的前三年,总裁跑去非洲替他受了不少苦,他16岁之前,一直在美国读书,其实也是为了疗养身体。”
这个楚颜知道了,她看到了二哥腿上的疤。
“瑾聿十五的时候,人坚强也阳光了很多,看起来进展不错,总裁身体养的很好就回到了锦城,然后在他18岁,他开始独立发展生意,算是未来可期,那一年他说他还遇见了想要珍视一生的宝物,具体是什么,不便透露。”
楚颜抹着眼泪认真听着。
“18和19岁,是他觉得最轻松也很开心的两年,却又在20岁,因为家里的某些变故,他想要珍视一生却还没得到的东西,就拱手让给了瑾聿,让的无怨无悔,我曾问过他,难不难受,你猜他会怎么回答。”
楚颜有一秒想到了那一年她去了慕家,随后这个想法被她自己散去,附和道:“笑着不说话?”
“对。”默文又干笑了两声,“他对瑾聿的自责和弥补,从九岁开始到现在,小时候替瑾聿受苦挨罚,大了替他收拾烂摊子,差不多也20年了,很可怕的岁月啊。”
“他身上担子和责任又那么多……但好像,他并没给自己想过,这不,又趟医院去了。”
楚颜泪崩。
她可是才问过他,问过他操心那么多累不累,他就是笑着不说话,还要轻描淡写的转移话题。
“人是群居动物,与生俱来怕孤独,他不是例外,也需要人关心。”
明明默文没在她面前,楚颜却拼命的点着头。
“楚颜小姐,我其实在套你的话,我实话告诉你,不论你怎么选,瑾聿都得过这一关,过去了有希望治愈,过不去,就被其他人格吞并,但他今次回不来的几率很大,这个我没骗你。”
“总裁如果得知瑾聿的主人格回不来,一定比以前更自责,封闭自己或者委屈你都可以想见,毕竟他已经这么做了二十年,你让他突然改变,他也做不到……”
“如你所言,你不介意当坏人,那就当坏人,世上可怜的人太多,瑾聿不是唯一一个,你狠下心让他彻底在你生活里翻篇,你坚持住自己的立场陪着总裁,给他点心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