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钟的思维,如同横七竖八的光,能飞速到达很多个点。他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心如擂鼓。
身体习惯驱使他顺利倒出车,驶进了车流里,一种责任和不受控制的心疼,让他的理智覆盖了全身,打开导航,搜索了最近的医院。
一路上,耳听声音,目光看着路上的各个交通状况。
在他终于把车彻底停下,旁边的王可君先吧嗒解开安全带时,他才意识到,他带她到了医院。
其实。
他不用这么反应大,一路上王可君并没什么太大的不舒服,只是捂着肚子,表情有些不好看。
可景嵘还是红了眼睛。
在他抱着那个柔软,带着一股甜甜香气,还在一些人眼里,可能叫打扮的不伦不类的姑娘,朝妇产科冲去时,他的眼眶湿润,视线有些朦胧。
之前啊。
还不是在发现黎榷尘和明迈兮有点什么,而是在更早的,看到望月抱着衣服上都是血,哭泣不止的王可君回来时,那时他心里已经发了慌,如同窒息。
许是骨子里的怂。
即便那时,他因为明迈兮的伤冲昏了头脑,也依旧做不到辣手无情,把一切自己犯的错当毫无发生。
他虽没黎榷尘那种成天训练的军人拳脚硬,又不是一点防身术都没有。
那次他一次也没还手,不是来不及,也不是犯癔症,他当时在想……
自己能和明迈兮如何。
自己毁掉的,又是什么。
在那个时候他虽浑浑噩噩,也意识到一个很惨痛的道理,这个世界上,很多很多的事情,只有一次。
尤其是一些自己不愿意去看的美好的东西,一旦失去,都没机会和能力去弥补。
比如,杀掉生命,杀掉一对儿双胞胎。
只是现在。
一些突如其来的发现突然告诉他,那些令他绝望的,给别人亦给自己造成永久伤和痛的事,在某些人悄悄的补救下,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那种心情……该怎么去言说。
无法言说。
心跳剧烈到血液流动极快,呼吸急促,脑袋犯懵。
不敢相信,但又期盼着,这一定要是真的。
不信与相信的矛盾中,其实只需要开口问一下怀里的女人,可他又不敢。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妇产科的,有些东西和混乱而动容的思绪混杂,宛如清明梦。
他好像是满头大汗的着着急急,在一群认出他是谁的群众里,全然不顾的求人帮着帮他拿了一张什么就诊卡,然后去了妇科检查的一个科室。
直到科室的女医生,温柔对他道:“把老婆先放在床上吧……”
“啊……”
他呆呆的应了一声,行尸走肉一般的放下王可君。
抱着肚子,眸子含泪的小妈妈又马上的哽咽的问医生:“医生,我怀孕三个多月了,摔一跤孩子会不会不在了呀?”
当她的声音,响彻在脑海时。
脑海里的懵与迷茫,瞬间哗啦的碎裂,他视线清晰,看着王可君,一道清泪悄悄滑过了眼尾。
身体如同疲软,他高大的身子绻着淡淡的复杂情感,坐在了小床边的凳子上。
从医多年的医生,用不长的时间给王可君做了一个检查,带着笑意道:“是该成的小南瓜,没事儿。就是你……像是中暑咯,先把这假发给摘了吧,别悟着了。”
“没事儿吗?”王可君声音依旧在颤抖,可马上放松了很多。
“给你简单做个b超再看看!”
医生说着便去操纵仪器了。
然后她又很快的就去摘假发,假发靠卡子固定着,她摘到一半摘不下来,还拉到了她的头发,她微微吃痛了下,轻声说道:“帮我一下……”
这话也不知道在给谁说,景嵘立马回神,伸手去给她摘。
手找到了一个卡子,手指也碰到了她热热的小脑袋,假发下她的头发泛着湿,明显是闷了一头的汗。
王可君等着他摘卡子,他却突然晃了神。
王可君迟迟不见卡子摘下,抬头瞧向了他,这一看……看到了他脸上那不难发现的泪痕,那张漂亮的小脸霎时一愣。
视线又突然与景嵘对上。
空气缄默了数秒后,景嵘放弃了给她摘卡子,他的手垂下,碰到了她的手,就又在这须臾时,紧紧攥住。
那一刻,他眼里明显噙着泪。
“我要当爸爸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