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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黄皮子(捉虫)

四百下开门鼓后,永安城的坊门渐次开启。

沉睡的永安城逐渐苏醒,恢复白日里的热闹与生机。

这几日总见不到萧铎,霍长婴原本急于想要找萧铎说个明白的心情,也逐渐淡了下来。

他想,或许当年只是萧铎年少戏言,当不得真。

如今他要做的不是纠缠与儿时少年的爱恋,而是查清楚他重生的原因,以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与霍家案子间究竟有何种联系。

而他对萧铎在心底产生的那些悸动霍长婴看了蔚蓝的天空,隆冬正午的太阳蒙着薄薄一层雾,却无端让人酸涩了眼睛。

也许,时间会淡忘一切。

霍长婴深吸口气,冲摊主大娘扯出一个微笑,大娘还是来个大碗的馄饨,将几个铜板放到摊子一侧的小筐子里。

平康坊的狭窄小巷子中,大娘的馄饨摊子依旧摆着,冬日天寒,吃上一碗热乎乎的小馄饨,便是身心舒畅的满足。

好嘞!

大娘爽快地应了声,舀了舀汤锅,将包好的馄饨下到锅里。

大娘虽然年过半百,身材发福,但这馄饨摊子的小生意做了近十年,来来往往的人多了,谁来吃过,又偏爱什么,她都记得,也锻炼出一副识人的本事。

加之霍长婴的容貌极好,大娘多看了两眼便想起了什么,她笑盈盈地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放到霍长婴面前,用抹布擦了擦手,随口问道:上次那个郎君怎没和你一起来?

霍长婴拿着勺子的手一顿,嘴角扯了下,看向大娘道:常日事忙,他抽不开身。

馄饨蒸腾的水汽模糊了霍长婴的眉眼。

大娘看了他一眼,了然笑道:小夫妻,难免有些矛盾,说开了就好。她说着走回到锅前,用大铁勺搅了搅,锅还有碰勺的时候呢,何况是两个人。

霍长婴愣了下,笑笑没说话,他不觉得他和萧铎之间有什么矛盾,只是无论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和那人保持距离而已。

长风大将军应如史书所写般,战功彪炳,名垂青史,一生都不应留下一丝污点。

而他霍长婴看着勺子里的馄饨,白嫩的薄皮透着粉嫩的肉馅儿,他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两人间的交际,原本就应在九年前霍家灭门之日消亡。

是他贪心,又平白多了近日里这许多的纠葛。

刚出锅的馄饨带着微微水汽,香气四溢,莹润透亮,霍长婴将勺子里的馄饨送入口中。

唔,大娘的手艺似乎有些退步了。

他这般想着,强自咽下喉咙处的苦涩。

让开!

一道男人的粗声暴喝传来,紧接着是皮鞭打马的急促马蹄声。

霍长婴懒懒侧头看去,巷口主街之上,百姓神情惶恐,纷纷避让,只见一文弱的小少年在众人推搡中,摔倒在地,而那疾驰奔马转瞬之间已逼近少年。

手旁折扇嗡鸣颤动,霍长婴神情蓦地一凛,抓起帷帽带上,手腕翻转飞快捏诀。

不过瞬息,人已出现在主街之上,霍长婴大力扯住小少年的胳膊,将吓傻了的人提了起来,向人群一推。

帷帽白纱翻飞,霍长婴看向那冲来的惊马,眸中冷意一闪过而。

狂奔高马之上,粗布麻衣的男人面目狰狞,凶目怒瞪,满眼赤红,大力挥鞭催马,口中骂骂咧咧着粗鄙之言。

霍长婴眼睛微眯,唇角勾起一抹鄙夷的冷意,在那马奔到眼前瞬间,陡然凌空一跃而起,翻身袖底飞出数道黄符,灵巧在马背微一驻足,口中咒语微动,指尖黄符飞快贴上拿男人的双臂、脖颈、灵台。

出!

霍长婴长眉凌厉一竖,低喝声,手指飞快从男人头顶虚虚一扯,一道缥缈的黄色影子,随着霍长婴的动作从那人体内猛然抽离出来。

随着一道凄厉如婴孩哭泣般的兽鸣,那道黄色影子被霍长婴摔在地上,霍长婴折扇刷地一声展开,飞快将那黄色影子禁锢在结界中。

同时也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霍长婴灵巧翻身,稳稳落下,灵识在那结界中转了转,眸光逐渐冷厉起来。

高马之上,粗布麻衣的男子神志登时清明,发现自己竟正打马狂奔在主街之上,骇然一惊,忙收缰勒马,在看清倒在地上的小少年时,男子心下一惊眼神躲闪,额头渗出冷汗,趁着人不注意,飞快驱马离开。

霍长婴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过眨眼间便救下两人,围观百姓在一阵沉寂后,纷纷爆发出一阵接一阵的叫好和鼓掌声。

霍长婴:

他按了按抽动的额角,一阵心累,长袖挥动,那禁锢影子的结界光壁便瞬间缩小,飞入袖底。

转身便要走,背后忽一道青涩嗓音叫住了他。

恩人,请留步。

百姓见没热闹可看,三三两两地散了开来,人群中踉跄着走出一个小少年。

那人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文弱而瘦削,华贵的锦衣里料子撑在单薄的身量上,晃晃荡荡,衣着考究可偏偏又神情畏缩,正扶着胳膊向他走来。

霍长婴隔着白纱的视线在那人华贵衣料上一扫而过,眯了眯眼,不欲多和人纠缠,以免给萧铎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请留步!小少年又急急追了两步,眨眼间却已不见恩人的影子。

小少年局促地站在街旁,目光在左右搜寻片刻,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方才见恩人身手不凡,又颇有侠义之心,便想要托那人帮他找个人,可没想到恩人行动当真如鬼魅,他追不上。

若是找不到那人,若是找不到那人

小少年面色发白站在原地,神情焦躁不安,额头因手臂间的疼痛渗出涔涔冷汗来。

钟少爷!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少年心中一喜,猛地转身,却骤然扯动了受伤的手臂,疼地抿紧嘴唇。

你怎么了?

身后人紧走两步,忙扶住面色煞白的瘦弱小少年,急急关切道:是伤着哪儿了么?

那人十四五岁的模样,一身葛布麻衣,却轩轩朗朗,眉眼间满是天真,却比身着锦衣的小少年多了许多贵气。

锦衣小少年被人扶住,忙惶恐地退后两步,压低声音道:使不得,使不得,奴他想着如今在大街上,顿了下恭敬道:我没事,劳您费心了。

霍长婴若在必定会奇怪,两人不对等的对话,和相反的穿着。

只是两人都是半大孩子,加之动作隐秘,倒也没有引来多少人注意。

葛衣少年有些气道:都出来了,还这般客气甚无趣。

小少年眉眼低垂,是。

你!葛衣少年气结,忽又看到小少年扶着手臂,面色发白,心头一跳忙问道:方才出何事了?

我,小少年顿了下,似乎不适应这个称呼般,有人惊了马,险些撞到。他见葛衣少年瞪圆的眼睛,忙接着道:您,您不必担忧,有人救了我。

葛衣少年见他这幅模样,心疼又懊恼,懊恼他不该贪看新鲜玩意儿,将人弄丢,他不是不知道马匹受惊时的癫狂危险,而眼前人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的语气着实让他有些气恼。

他伸手扶住小少年,鼻子里哼了声,状似不在意问道:怎样的人,竟能惊马下救人?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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