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布包着的赫然就是几枚细长的银针。
霍长婴眯了眯眼睛边给不安的幻幻顺顺毛,抬头看去,果不其然那银针上熟悉的黑稠邪气盘踞不散。
婴婴,他们抓走了公主!幻幻抬头看着他,眼中汪着泪水,那个抓走公主的胖大叔原本很好很好的,他还经常给幻幻鸡肉吃,但不知怎么,忽然变得,变得
幻幻好像找不到形容词,气恼地用后爪抓抓脑袋,反正就是暴躁,多疑,跟变了个人似的。
霍长婴听着,想起战场上那突如其来的禁咒,甚至是栖凤谷山匪身上的蛊虫,问道:嘉颜,你可知阿史那后罗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人吗?
嘉颜思考片刻,忽然道:有一个,在宴会上我跟在叶度身边,看到后罗身边有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她微微蹙眉,似在回忆,但那人即便在帐篷里都以帽遮面,也从未开口,不知是男是女,也不知样貌。
霍长婴点点头,他似乎想明白了些东西。
萧铎见他低头似在沉思,便对嘉颜道:嘉颜你先去休息片刻,我马上召人议事,你要把你知道的一分不落地告诉我们。
嘉颜点头,想抱着幻幻离开,可幻幻却扒着霍长婴的衣襟死活不放,她无奈又知道幻幻懂事,便只得独自离开。
等人走后,萧铎才问霍长婴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还有这狐狸他盯着那抓在长婴胸口处的白爪子,眼睛微眯。
前一刻还在撒娇打滚求安慰的幻幻登时一个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接着用它自认为最端庄的姿势蹲坐在霍长婴腿上。
正凝神思考的霍长婴没注意到一人一狐之间幼稚的敌意涌动,听见萧铎问便答道:我怀疑大殷中有东突厥的细作,或是内鬼。
此话一出,萧铎便也凝重起来,想起一事:战场上偷袭之人用的便是大殷的**。
可确定?
萧铎点头,因**威力巨大,大殷民间禁造弩机,且会制造**的师傅只有宫内有,那弩机只能是从宫内流出去的。
霍长婴沉吟片刻道:我想召唤亡灵、导致后罗性情大变,甚至太子所中妖蛊都是很有可能是个黑袍人作为,幻幻,幻幻?
端坐着感觉颇为无聊的幻幻,这会儿正好奇地盯着霍长婴手腕上呼呼大睡的小青龙看,一会儿用小爪子勾勾,一会儿凑近嗅嗅。
小青龙被惊扰得不耐烦,挠了挠自己细长的小龙须,打个哈欠慢悠悠睁开眼,结果正对上一对大而明亮的狐狸眼,吓得他登时僵硬了身体。
幻幻高兴地弯起眼睛,抬爪就要揪那绷得笔直笔直的小龙须,就听见霍长婴唤她,忙收敛起玩闹的心思,端庄地蹲坐好。
幻幻,阿史那公主不是突厥族中的颇有声望的大祭祀吗?
幻幻点头,确实如此,所以他们才只将公主软禁,对外只是声称公主病了。
阿史那公主可有让你传话?
幻幻好像有些为难,公主只说若嘉颜公主能搬来救兵则万事大吉,若失败,则让我送她回她的故乡大殷。
闻言,霍长婴和萧铎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位大祭司如今身陷囹圄竟还关心一个外族和亲公主的后路,究竟是心善,还是在向大殷示好,亦或者她笃定嘉颜所找的大殷军队能解他们眼下之围?
紧急召集众将士商讨军情时,嘉颜果然拿出了属于王储的印信,用此便可调集王庭中最精锐的一支秘密死士。众人经过一番商讨后决定同阿史那王子合作,与他里应外合,夺回被阿史那后罗攻占的王庭。
就在一个夜晚,接到密令的突厥死士潜伏在王帐外,悄无声息放倒了守卫放哨的士兵,加之萧铎带兵多善用骑兵,重在速度,是以两方里应外合下,直至大殷的军队侵入王庭竟都无人知晓。
当阿史那后罗被人从睡梦中揪出来时,他看着满王庭的大殷军队,满眼的不可思议,当他反应过时,马上高声叫喊国师,用的竟是蹩脚的汉话。
而被救出的叶度王子则已是遍体鳞伤,昏迷不醒,阿史那公主当即为他医治,暂时保住了性命。
回程途中萧铎又遭遇了小股的突厥军队,几番恶战后,赵程带领的士兵竟意外地在草原之上捉住了企图逃跑的黑袍人。
大殷军帐中,被人推搡着押送进来的黑袍人愤恨地看向主座上的霍长婴。
疯癫地大喊大叫:恶魔,他是恶魔!出口的竟是不带口音的汉话。
霍长婴眼睛微眯,一旁的侍卫立即喝道:放肆!
太子殿下,抓到此人时他正企图混在乱军中逃脱,不知这人使了什么妖术那些突厥兵就跟疯了一样,怎么打都不死,折了我们好多兄弟。赵程恨恨禀报道:此人行为诡谲,末将认为当立刻处斩!
太子,太子那黑袍人不知为何仿佛失了神志般,口中喃喃着,而后忽然挣扎开押解他的士兵,大声喊道:他不是你们的太子,他不是!
挣扎间,一直带在那人头上兜帽脱落,露出的面容令人在场所见之人都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
第90章病愈
西北边境晚间气温寒冷,即便军帐内燃着炭火也只是稍稍缓解,而此时众人却都禁不住脊背发寒,一股森寒之感觉从脚下蜿蜒而上。
只见那人半边脸上爬满了诡异的青藤,剩下的半边脸却又似被火灼,皮肉褐红五官扭曲眼眶突出,赫然仿若妖鬼。
昏黄的烛火跳动,光影在黑袍人那张可怖的面容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而默默站在霍长婴身后一言不发的卢庭彦,惊讶后若有所思地打量起眼前这个人,目光最后定在那人的手腕上,眸中闪过复杂之色。
短暂的惊诧后,帐内众人也顾不得黑袍人刚刚究竟说了何等大逆不道的话,副将反应过来当即厉声大喝,四下士兵登时蜂拥而至将人押跪在地。
殿下,此人留不得!
殿下,此人当立刻处死!
是啊殿下!
一时间,众将士的附和声此起彼伏,霍长婴却一言不发,只凝神盯着那被士兵按趴倒在地的黑袍人。
那人眼神空洞似乎忘记了反抗,口中转而喃喃念叨着什么,霍长婴蓦地神情一凛,桌案下手指飞快反应,黄符还未及飞出,就觉得身边人影一闪,带起一、阵气劲。
定睛看去,才发现竟是扮作亲兵站在他身后的卢庭彦。
霍长婴动作一顿,不着痕迹收回黄符。
那厢卢庭彦闪身上前一把捏住那人的下巴,猛一用力便有什么从那黑袍人的口中掉了出来,登时一股浓烈的腥臭从那东西上弥漫开来。
众人下意识捂住口鼻。
见势不妙,霍长婴手指微动飞快将那东西困在结界之中,快步上前,飞快封住那黑袍人身上几处大穴,原本还想要挣扎的黑袍人登时没有力气,翻手将那东西收到掌心间。
掌心间赫然是一条通体漆黑长满腹足的蛊虫!
此时蛊虫张牙舞爪地张着狰狞的口器企图撕破结界,而它周身盘旋不散的浓稠黑气正散发着阵阵腥臭。
而这熟悉的黑气
是母蛊,控制太子体妖蛊的母蛊!
这人竟想吞下母蛊,将自己作为器皿,假以时日他作为人的意识会渐渐被蛊虫吞噬,最终非人非妖。
霍长婴心头微震,正欲问清楚这件事,低头间却正撞上黑袍人怨毒的目光,满布血丝的眼睛此时目眦尽裂仿佛下一瞬就会从眼眶中滚落出来。
就在霍长婴微愣的时候,耳边骤然响起黑袍人用术法传递而来的声音。
恶鬼,你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