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走过去靠在办公桌的桌沿上:回头车修好就把你那豪车开回去吧,下回还是多用警车。
陆司语道:谢谢。然后他抬头看向宋文,宋队,你不是怕再撞几次以后没车坐了吧。
宋文摇摇头:不是,私车公用不合规定,而是幸好刚才你那车不在,要不然回头被暴民砸了。
陆司语低了头继续擦脸上的血迹,不再说话。
宋文却不离开,看向陆司语的伤口: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别回头留了疤。
陆司语只是被眼镜片的碎片划伤了脸颊,那伤口在右眼角下,不太深,现在出血也止住了,他眨眨眼睛道:我还没那么娇气,等下副队回来,我找他借个创可贴就可以了。要是这么点伤就要折腾去医院,他得成整个警队的笑话了。
你这才没来半个月,副队叫得真熟练。宋文说着话拉开了自己的抽屉,取了酒精棉签和创可贴出来,从事刑警工作以后,这些东西他都是常备着的,你别看傅临江平时老好人一个,处理这些可是没我经验丰富,我来吧。
陆司语起身看向他,眨眨眼:宋队,你不急着审刀老三去吗?
宋文道:让他们等着去吧。熬一会等下好问。说着话他伸出手去捏住陆司语的下巴,陆司语下意识想躲,宋文低声说:别动!他用的又是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陆司语缩了一下,眼睫抖了抖,乖乖没动了。
宋文一只手执着他白玉般的下巴,另一只手拿了棉球轻轻擦着伤口,那道伤口落在陆司语的眼角下,清秀的面容沾染了红色,给他整个人平添了一种危险的气息。一瞬间又让宋文想起了之前他满身杀气之时,他的心里越发对陆司语有些看不透了。
棉球一上去陆司语被疼得微微一缩,身体紧绷了,宋文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用碘酒合适,可是这里就剩酒精了,忍着点吧,让你长点记性。
陆司语没吭声,一时办公室里没了其他的声音,宋文觉得身旁的这个人安静极了,难以想象就是他在两个小时以前市区飙车然后暴打了刀老三一顿。他忍不住说:你这车,今天开得太猛了。
陆司语低声道:我有分寸,要不是那安全气囊
这叫做有分寸?要是镜片伤到了眼睛怎么办?宋文说着话,手上用力,擦到了伤口里面,这段时间伤口结了痂,现在是要把这伤口融开。
陆司语嘶了一声,他们两个贴得有点近,甚至可以闻到宋文身上淡淡的味道,他对尸体的容忍性很高,却对距离自己过近的活人有点洁癖,难以忍受,但是现在面对宋文,他对他身上味道并不讨厌。
宋文的动作很轻,眼神温柔,可是痛还是不可避免,伤口再次被酒精融开,好像是在撕开陈年的伤疤。
似乎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宋文一边动作着一边开始碎碎念地说着话:我吧,开始觉得你这个人挺娇气的,饿也饿不得,渴也渴不得,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你看我这个人,从小到大被我妈惯坏了,厨房我也没怎么进过,衣服也懒得洗,什么事情都随意了。
血迹全部被擦去,只留了一道两厘米长的伤口,宋文撕了创可贴,小心翼翼地比划着往陆司语脸上贴:人的习惯和过去的经历密不可分,你这么会心疼自己,并不像是被娇惯大的,肯定是平时没人想着这些,才会自己打理,做饭也是自己做,车开成这样也不怕家人着急。归根结底,是没人在意你。
宋文的声音很轻,听到了陆司语的耳朵里,却像是心里忽然灌了什么东西。
他抬起眼睛看着宋文,有点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后小声说:宋队,今天你和那狗贩子对峙的时候太危险了。
两个人贴得太近了,宋文低头看着陆司语,陆司语的脸上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就是多了一个创可贴,长睫是垂着的,舌尖滑过殷红的唇边,现在他乖乖的,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小动物般的状态,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只让人想好好揉揉他的头发。
那瞬间,宋文觉得像是有羽毛在他心头划了一下,他放开了陆司语道:好了。然后他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各种东西,把药物放回抽屉,再看陆司语还在低头发着呆,招呼他道:走,审刀老三去。
整个审问的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刀老三这人,之前倔强地不见棺材不落泪。可是现在进了局子,被手铐铐着往审讯室里一放,他便见了棺材就落泪了。
此时刀老三全没了当时在路口和宋文对峙的气势,怂得要命,宋文吓唬了几下就全都说了。
就是那小丫头片子和我要的毒狗药,她在老王店子里打工的嘛,我见过几次,我看这个小女孩不爱吭声的一好心就
宋文:说说那毒是怎么回事?
她和我要那东西说是药猫的,我开始想给她丸子,可是她说那东西对猫不管用,这才给了她毒狗的针,毒药我都没敢给她。
具体时间。
大概是一个月前。
一共给了多少?
给的不多,一共就给了一根。
一旁的老贾眉毛一挑接着问:那哪儿叫不多?!出了这么大的事,两条人命,你也脱不了干系!对于其他的事情你还知道些什么?
刀老三快哭了:我真的以为她是要药猫的,我怎么能想到是去杀人呢我要是知道我打死也不会给她啊,你说我这生意做得好好的,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老贾冷笑:你们的生意?好个屁!还不是不合法的,等回头给你算那笔账。
刀老三陪着笑脸点头如同捣蒜:唉唉,我都招,我配合,求宽大处理。
这边刀老三和同伙都审过,供述一致,宋文让老贾他们盯着写供词,出来就遇到了林修然,他已经把刀老三针剂里面的药和之前巧克力盒子上残留的进行了比对,递给了宋文一张结果表道:两种药物经过比对确认一致,就是毒源没错。
找到了毒源,就离着真相更近了一步,宋文了了一桩心事,松了口气,他给傅临江打了个电话,先没急着告诉他这边的进展。电话打通,宋文直接问他:临江,你们那边查得如何了?
傅临江之前在学校这边查了一圈,周边的信息收集了不少,关键的毒源等问题还是没有进展。
宋文道:别管学校那边了,毒源确定了,从外面拿到的,证据确凿,明天撤回来吧。
那边傅临江听说案子有了进展也放松了下来,唉宋队,你都查出来了还问我?
宋文:这不是一得到消息就给你打电话了嘛。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告诉分局的常哥一声,他当年没抓到的偷狗贼被我给抓到了。
宋文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去看了看刀老三的证言,朱晓正在那里督促着:唉,写清楚点,你这个写的太模糊了,你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把药给林绾绾的?
林绾绾?刀老三听到这个名字皱着眉头抬起头,我没把药给她啊,我给的那个女孩,好像姓郭。
郭婳?朱晓问着眉头紧皱,他差点跟着反问一句,怎么会是郭婳?
宋文在一旁听着也有点惊讶,这个情况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他们是从林绾绾的手机里追到的这根线,现在怎么变成了郭婳的证据?
他忽地想起来,在宠物店时,那个小姑娘说的,林绾绾不做了,还介绍了自己的朋友来,这个朋友,莫非就是郭婳?
对,就是她啊,不爱说话一个小姑娘,我也没想到她会和我要药猫的药。刀老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