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成长是很快的,这孩子的脸型会更为硬朗,喉结突出,男性的特征也会更加明显。但是由于他常年呆在地铁里,照射不到阳光,其实是会比普通同龄的孩子还要低一些,发育迟缓很多,他每天在地铁里跑跳,应该是细瘦而有肌肉的,这一些都会影响他的相貌。
宋文一边画,一边问着戴小曼一些问题。
五官脸型和头发细化完成后,就要画眼睛了,每个人的瞳孔位置、大小是不同的,眼神更是完全不同。
杀人者穷凶极恶,孩童单纯澄清,老人的沧桑疲惫,画好了眼睛,犹如画龙点睛,这也是人的面部最有特征的五官。
宋文侧头看了看陆司语,他喜欢陆司语的眼睛,那是双好看的眼睛,睫毛长长的,表面看起来冷漠而脆弱,好像蕴藏了心事,可是如果读懂了就可以看出,里面有着如坠深渊的幽深和坚忍,像是无底的漩涡。
那么这个从小就被圈养在地铁里的孩子,应该有着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宋文迟疑了片刻才开始落笔,他想着那位撞死许长缨的司机,死不瞑目的双眼,那是双残暴的眼睛,他看着眼前戴小曼的眼睛,那是双狡黠而又透着柔媚的眼睛
宋文开始慢慢画着,眼球的位置微微靠上,瞳孔漆黑
那个男孩应该见过了太多的事,那双眼睛里有着一点点的童真无邪,更多的是残忍,是不甘,是野心,是恶的启蒙,他的眼神远比同龄的孩子要复杂很多,有一种戾气蕴含在他的眉眼之间,配上年少的五官,更让人觉得心底发冷。
宋文把头像画好以后,给戴小曼看了一下,问她:像吗?
戴小曼愣了一瞬,然后点头:像,太像了
还有哪里需要调整的?
没有了。戴小曼摇了摇头:特别是眼神太像了。
她说完话捂住了脸,戴小曼觉得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就像是弟弟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她的眼眶随之就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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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扒属于治安大队,整个部门位于市局侧面的一栋楼。
宋文带着陆司语去找了那边负责反扒的赵队,说明了整个情况。
赵队长把图片接过来看了看道:宋队画得真是传神,二号线是吧?这个孩子我有印象。
说完以后赵队长把那张头像交给了下面负责的警员道,看起来应该是泥鳅,你把泥鳅的相关影像资料调出来,给宋队看一下。
宋文听着微微皱眉:听起来,二号线附近活跃着的孩子不少?
赵队点头:何止是二号线,整个地铁沿线,都有很多的孩子,甚至有时候,你难以用线路来区分他们,因为地铁是四分八达的,孩子们也会四处流窜。
那些小偷和贼们天生喜欢阴暗而又人流拥挤的空间,地铁这种交通工具简直就是盗窃者的天堂。
我们常年和这些小贼打交道,比你们了解一些,这些在地铁里行窃的孩子看起来闲散,其实是有组织的,他们有自己的接头手段,聚会地点,交接方式。而且我们一直怀疑他们有内线,每次我们要进行严打,或者是集结了警力,又或者有领导视察,那些孩子们就消声灭迹,一个都找不到。
宋文点头,不说别的,光戴小曼透露出的消息,就会让他们有所准备,他继续问:你们有没有抓住过那些孩子?
赵队指了指办公室:宋队你看看,我们反扒基本就是这十个人。和反诈组一起才能够坐满这个小办公室,可是我们要负责南城这么多的公交地铁线路还有各个聚集点,之前刚忙完了那场礼花表演。我们每年这么多人做事,总是会抓到几十起,但是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或者是定向抓到哪个小贼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
作为反扒队的领导,他没这个底气。宋文明白赵队的无奈,这一块感觉是打不完,打不绝的。
两劫一盗还被更加重视一些,留下的信息较多,破获的可能性也更大,这扒手,真的就是几秒的事,毫无线索,极其难抓。大部分被偷了的人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他们刑警是凶案必破,入室和抢劫也要求一定的破案率,唯有这扒手,无论投下去多少的人力,始终收获甚少。
反扒也是个冷部门,风吹日晒不说,抓人难上加难,升职都比别的部门慢上很多,是市局里有名的苦差事。
赵队长继续道:其实我们巴不得城市里的贼越来越少,我们都失业了才好。感谢马老板,现在城市里都是电子付款,人们身上带着的现金少了,那些扒手已经少多了,好多的老贼头都已经金盆洗手。唯有那些孩子们,还在偷,他们不太在意现金。遇到手机,手表,首饰都会动手,有的时候,你听着音乐,手插着兜,一晃眼,口袋里的手机就不见了
陆司语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想起,之前曹老板说自己改了业务,听起来,现在这部分的业务,是在了鱼娘娘的手下。说不定他们上次在红方街那边要回的手机,也是被这样的孩子偷走的。
宋文和陆司语对视了一眼,如果之前戴小曼所说的是事实,那这些偷盗的孩子,在地铁里恐怕只是为了练习手艺、胆量以及心理素质了。
等到他们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偷的就不止是这些了。他们可能会偷商业机密,珠宝,古董那些值钱的东西。
关于反扒的举证,判刑都很难,特别是对于十几岁未成年的孩子。那些孩子们,基本是打了就散,追了就跑,抓到了就被关,放出来就继续。我们曾经针对他们进行过几次围堵,但是收效甚微。还好现在有了电子眼,经常有市民丢了东西以后给我们提供信息,我们再调取监控,平时的几个惯犯我们都眼熟。
宋文问:那二号线附近的惯偷,都是什么情况?
赵队介绍道:这一群孩子有六七个,年龄大部分都是十八岁以下,都是男孩。他顿了一下,那些地铁沿线也有孩子在乞讨,不过乞讨这事不归我们管,归地保办的执法大队管理,就我们了解,那些小偷和乞丐之间也是有联络的。我们估算过,一个可以伪装残疾的孩子,乞讨更赚钱。
宋文好奇问:那有多赚呢?
赵队叹了口气道:一个月的收益可能会过万,比我们警员挣得都多。这些孩子们是团伙行事,背后都有联系,所有得到的钱和手机统一上交,听起来像是过去的城市丐帮。
宋文嗯了一声,这和戴小曼所说的情况相符,这些在二号线的孩子们可能就是住在一个兔子洞里。
这时候反扒的警员拿出来几份资料,宋文比对着看了,很快确认和他所画的十分相像,他指着有些模糊的图像道:应该就是这个人。
赵队点头道:能够确认是你们要找的人就好,如果你们想抓他,我们反扒队可以出几个人配合你们行动,但是是否能够抓到不做保证
宋文想了想又道:你们那里关于二号线和其他孩子有关的信息,图像,也麻烦调一份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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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以后,宋文和赵队这边的会开完,约好了晚上一起去施行抓捕,然后就抱着一大摞的资料回了专案组那边,给几位成员介绍了情况。
徐悠悠看着他们拿过来的资料有些不解:我们不是在查519案吗?为什么要和反扒的打交道
宋文让陆司语把那些资料发下去:和反扒的合作也不过是第一步,看这个情况,我们可能还得和打拐办的联合一下。
反扒大队根据面貌特征给每个人编了编号,从鱿鱼,螃蟹,虾米再到小黄鱼每个少年,不同的花名。
杜勇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道:这不像是什么地铁站少年扒窃团伙的花名,倒像是海鲜一条街啊。
叶筝听了这话,停下了打字的手,扭头道:你这一说,我都饿了。晚上要不去吃海鲜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