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遮半掩的月光里,两人对视了许久,梁思礼直到最后下车也没能找回自己低哑不堪的声音。
钟亦,杀人诛心,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结果那榆木疙瘩甚至连进会场的机会都没给他,梁思礼刚走到会场门口,迎面就撞上了大步从里面出来的张行止。
张行止刚在周瑞舍命陪兄弟的协助下逃出来,就见到了本该带着钟亦离开的人,都没来得及错愕便被面色不善的梁思礼塞上了车钥匙:门口白色宾利。
这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张行止怔愣更甚,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喝了酒的缘故,他都说不上自己是怎么想的,竟是站在大门口就对着人问了:你跟钟亦到底什么关系。
气氛凝固了几秒,梁思礼就深深的看着他,片刻后道:你不会想知道的。不要给他甜酒,也不要给他咖啡。
但张行止的眼里再次露出了那种执拗的光:为什么回来找我。
梁思礼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不要误会了,只要是能让他睡个好觉的人,不管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谁,我都会找。
张行止话都到嘴边了,就听梁思礼打断道:车不用还我,送你了。
看着说完就迅速扭身消失在夜色里的人,张行止望向手里的车钥匙时眼神闪了闪。
梁思礼哪能不知道张行止含在嘴里的话是什么,无非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实际这个问题很简单,他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从来都不愿意承认。
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张行止在车后排找到钟亦的时候,他正侧倚在椅背上,双眸紧闭,白皙的面上找不出一丝血色,像是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钟老师:虐吗,我就是想让张老师安心过个圣诞
第36章
旁边的车窗还半开着,夜里习习的凉风正缓缓往里灌,钟亦领口大敞,原本遮蔽在脖子上的丝巾也被拽下,露出点点红痕。
张行止望着人静默半晌,终于还是俯身过去帮人扣起了纽扣,眼前人疲惫的睡颜让他不解。
虽然昨天晚上自己是惹他不开心了,但其实他睡得很好,今天早上起来还跟自己一起在健身房做了运动,没道理突然一下脸色难看成这样。
醉酒更不可能,他不是没见识过钟亦的酒量,场内就找不出一种度数高的酒
可其实刚刚张行止过来一拉车门,钟亦就醒了。
起初他不睁眼,是想看看张行止趁自己睡着了,这么偷偷摸摸地凑过来是想干吗。
结果发现他竟然是为了给自己扣扣子,钟亦顿时就被气笑了,心说这人是真的木。
于是张行止正动作着,就听钟亦合着眸忽然对自己笑道:别的人都只解我扣子,就你,三番两次的给我扣扣子,我是真的感觉有被冒犯到,再这样下去我会忍不住换几个人试试,看看到底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张行止脱口而出:不是
但钟亦没给他解释的机会:那你吻我。
他今天晚上不想陪人耍嘴皮子,一点余地都没给张行止留,上下唇瓣轻轻一碰就吐出了这四个字。
只是这一次,张行止没动,他看着眼前半玩笑半认真的人,忽然就想起了刚刚梁思礼对他说的话。
只要是能让他睡个好觉的人,不管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谁,我都会找。
见向来对自己要求没有二话的人没了反应,钟亦抬手就抚上了张行止的衣领,嘴角依然向上翘着,一字一顿说出的话却警告意味十足:你再敢像昨天一样晾着我试试。
说完,钟亦忽然就不笑了,望向张行止的黑黝瞳孔里射着锋利的冷光,攥紧手里的衣领便道:你要是也跟梁思礼一样连吻我都办不到,就把车钥匙放下,然后滚出去。
那一刻,张行止发觉自己忽然就明白了刚才找到自己的梁思礼,到底怀着怎样一种心情
钟亦就揪着他的衣领直勾勾地看着他:所以你也不行是不是?
张行止沉默了,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梁思礼的话,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只有这个解释了:你醉了钟亦
有上一次的经验,他可以断定钟亦就算玩的再开心,也没有跟人接吻的习惯。
可现在,钟亦对他下了最后的通牒:张行止,吻我。
张行止心情很复杂,他现在百分百理解梁思礼,但他低哑的喉咙还是说出了那个字:好。
纵是往前数十年,站在再深的悬崖前,他都从没犹豫过。
钟亦静了两秒,嘴角再一次缓缓勾起,反手关上车窗时嗓音像是泡过醇香的陈酿:我们张老师,真是从不让人失望。
可事实是张行止才做了一个靠近的动作,钟亦就确诊了这人是真的一点不会接吻。
不过这并不妨碍什么,因为还是那句话。
他们张老师,从不让人失望。
张行止不是保守的人,但也绝不是盲目冒进的人。
他先是蜻蜓点水般在钟亦柔软的唇瓣上试探了两下,然后才开始往里伸舌头。
其实钟亦上次知道这人在床上明明是第一次,也能做的那么好时就发现了,比起学得快,不如说张行止更擅长观察。
专业素养摆在这,他总能很精准地捕捉到你一切细枝末节的反应和变化。
换句话说,他知道怎么让你心情愉悦。
不热烈,更不缠绵,钟亦的吻是一种很侵略的美,丝毫不拐弯,就那么直白地邀请着你的欲望。也是这个时候,张行止才发现他身上的体温有多高,两人所有紧紧挨在一起的部位都是滚烫的一片,口腔内壁尤其,湿柔又性感。
张行止确定钟亦是醉了。他正准备尝试着拿回主动权,就听一旁的车窗被敲出了几声闷响,一个很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您好?咱们车不能在门口停太久的。
车窗上贴了防窥膜,年轻的侍者从外往里看什么也看不到,见里面人没有反应,他有些为难,正准备抬手敲第二次,车窗就自己降下来了。
结果他刚准备松下一口气,就被车窗里的光景死死地哽在了嗓子眼,瞬间脸上爆红,舌头都打结了:抱、抱歉我、对不起!
车里,钟亦坐在张行止身上,姿势一点没变过,薄唇红润。
他当时乐了,圈着张行止的脖子对人勾唇道:你道歉做什么,这里本来就不该停车。
侍者一下就对着钟亦这个笑看愣了,眼神不自觉便飘向了他凌乱衣着里露出的纤颈,红痕点点很是艳情,还有下摆那个高鼻梁的手好像还放
知道了。没等他放完,张行止就再忍受不了他令人不快的视线,我们现在走。
钟亦意外地看了张行止一眼,当事人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现在的声音有多冷,和平时不声不响的榆木疙瘩一点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