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等他一觉睡醒,却发现本该闪动红气泡的聊天框竟然没了动静三个小时一查收的句号,消失了。
钟亦的瞌睡瞬间就清醒了,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瞪着自己手机的网络信号来回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张行止最后一次给他发句号打卡,是在早上六点五十,然后一直到现在十一点,过了整整四个小时都再没给他发过下一个句号了。
三人小组也被提醒解散了,钟亦看不见张行止和萨沙的定位。
他下意识就点开了微信大群,是看到那一溜整整齐齐的刷屏回复才想起,他们早上的平安已经报过了,群里下一次公开报平安,应该是中午见到他们的时候。
钟亦活了这么多年,真是头一次为什么事觉得心里没着落得这么厉害
再没犹豫,他转手就从微信列表里把张行止找了出来,在许久没讲过话的聊天框里输入道。
人呢?
发完,钟亦紧接着又去那app的私信里打破了对面整齐划一的句号队形。
回消息张行止
钟亦直到这个时候才有点后悔自己没加过萨沙的联系方式,他坐在黑黢黢的房间里望着虚空发了一会愣,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再次确认张行止是的的确确已经超过三个小时的间隔,没给过他半点动静了。
他先是从群里找到萨沙的微信申请了好友,然后梁思礼发了消息,让他找萨沙问问情况。
萨沙在山上,可能比较忙,好友不通过没什么,但向来秒回的梁思礼也没了反应。如果不是微信不停有其他不相干人的消息冒出来,钟亦几乎要怀疑是自己的网络出了问题。
他想给张行止拨语音通话,但他怕张行止不方便,妨碍到他
原来让自己的脑子乱起来真的只需要这么一眨眼的工夫,钟亦心跳如擂鼓,他强迫自己又等了十分钟,可依然没有张行止的消息,不止他,还有丁润年、刘光辉、里奥,发消息过去通通没有回应。
期间,钟亦一共给梁思礼打了三通语音,直到最后一通还是没人接通的时候,钟亦终于坐不住了,掀开被子就要翻身下床,起身太快的眩晕感险些让他直接栽到地上,但他没有丝毫停顿,睡衣也不想换了,穿上拖鞋就要下楼找人扯皮。
这里就梁思礼有萨沙联系方式,用不上的时候跟个苍蝇一样怎么赶也赶不走,用得上的时候就永远找不到人。
这里一楼公共区域加上楼上住房,一共也就三层,根本不存在电梯这一说。
钟亦先前还一直觉得自己房间在顶楼比底下清净,但现在下起楼梯就不这么觉得了,一次性的薄拖鞋穿在脚上磕磕绊绊的,要很仔细地扶着楼梯扶手,看准脚下的路才能稍微走快一点。
现在每联系不上人一秒,钟亦的心情就愈焦灼一秒,但在他马上就要找到楼下大厅时,却在转角处看见了背着身子的里奥。
里奥?钟亦脚下步子一顿,没弄明白孩子为什么要守在楼梯口。
里奥却像是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过来的样子比他还紧张:钟老师早上好啊,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QAQ
不是早上好了,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说着,钟亦的视线挪向了里奥握在手里的手机,问,我给你发消息为什么不回我,梁思礼呢?
啊、啊QAQ?里奥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没让季皓川教他几招,只能用自己蹩脚的演技强装镇定,给我发消息了吗?可、可能网络不好没收到吧QAQ
说这句话时,里奥就直愣愣地杵在原地看他,钟亦心情忽然就微妙了,看着人问:为什么骗我?
瞬间被看穿,里奥舌头直接就打结了,明明比钟亦还高的个头顿时变得弱小、无助,低着头看都不敢看钟亦,连自己哪里穿帮了都不知道,只能小声挣扎道:我骗什么了吗QAQ
我说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手机就在你手里,你都不打开重新确认一下,就说你网络不好没收到?钟亦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说完就要从里奥身边绕过去。
里奥赶紧拦住,他嘴上不会说话,身法却还在,钟亦往左侧,他就跟着往左,钟亦往右,他也跟着往右,明摆就是一副不让钟亦过去的架势。
钟亦的耐心终于被耗光,他冷冰冰地瞪着里奥道: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敢情都不是没看到我消息,是故意不回?他们让你在这拦着我,是藏着什么不能让我看?梁思礼呢!
里奥就没见过钟亦发脾气,这一个逼问接一个的,直接给孩子吓蒙了。
这跟面对他哥对他发火的时候心境还不一样,毕竟当时他自己也在赌气,根本没顾上害怕。
好在说曹操曹操到,在里奥顶不住的前一秒,有人来接他的班。
梁思礼及时出现在转角道:来了来了,怎么还发上脾气了。
说完,预备装模作样各打五十大板的梁思礼还紧跟着对里奥训斥了,道:到饭点了,钟老师不就想下楼吃个饭吗,干吗拦着他?
被祭天的里奥哪敢说话啊,惦念着大厅里的状况,他自己心里都还揪着。
但钟亦完全都不吃梁思礼这套,一双凤眸把人好声好气的模样一睨就知道有问题,根本不听梁思礼把他怎么不扎头发、不换衣服就下来这些废话问完,便是扬手一搡,将人从自己面前推了开去。
他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预期
果不其然。
钟亦的心跳在人群中央看到张行止的第一刻就乱了,而且乱得一塌糊涂。
第111章
一楼大厅里所有眼睛都望向了钟亦的方向,只见他披散着短发,连身上的绸缎睡衣都没换就下来了。
众人下意识就为他让出了一条通往张行止的路,萨沙正在给张行止手上干净的纱布包扎打结,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整张餐桌被收的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
丁润年一眼就看到刘光辉那个大老粗口袋里露出来的纱布了,主动侧身挡过去坦白道:张老师右手蹭破了一点,不太严重,我们就没上去吵你。
但钟亦谁也不看,就盯着张行止,整个人利得像刀,气压低得让人心颤,:蹭破了皮又不是断了手,怎么连消息都不会回了?
萨沙顿时就被钟亦质问的口吻激怒了,觉得钟亦说话未免太不客气,就不能盼点人好?但他刚要出声就被张行止抬手制止了。
张行止看着不远处脸色极臭的人,主动从座位上站起了身,一米八八的大个子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原地转了一圈,缓声道:没别的地方了。
钟亦就冷着脸,一句话也不接。
张行止很有耐心:我刚刚才看到你的消息,没有故意不回,提前回来就提前把定位关了,我以为你不知道。
没看到消息只是蹭破了皮
这帮人是真当自己在糊弄傻子吗,蹭破了皮至于把整个右手手心都包起来?还用纱布包了好几层,是觉得他近视看不见被他们清到前台的饭菜?
桌子要是能空出干干净净的地方,为什么不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只是清理破皮,犯得着让里奥去楼梯间堵他、用上整张桌子?
但就在众人以为钟亦要爆发的时候,却见钟亦只定定地盯着张行止看了几秒,最终竟是一句话也没说就在餐桌旁坐下了,望着他们一干还站着的人问:都不吃饭了?不就是蹭破了皮吗,这么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第一次见?
是是,钟老师说的是,别愣着了,吃饭吧。刘光辉脸皮厚,最先开口应声,转身就想去把挤在前台上的饭菜端过来。
结果他才刚迈出第一步,就被丁润年抓回来了。
众目睽睽下,丁润年就不尴不尬迎上钟亦的目光,讪讪将刘光辉兜里掉出来的纱布塞了回去。
瞎子都知道,缀在那纱布上鲜红鲜红的血,怎么都不能是简简单单蹭破了皮弄出来的。
但钟亦也不戳穿,就哼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