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与在原地等着,双手抱胸,站在洗手台前等李子,宛若一尊邪神。陆陆续续有同学换好衣服出来,看到他眼周黑了一圈,嘴边晕着红,皆心里一抖。
宴哥怎么像刚刚吃完小孩回来。
咋了哥?程皓问。
宴与面无表情:等卸妆水呢。
程皓:
卸妆水很快就到了,但并不是李子送过来的。
宋谙仅仅脱下了冠冕,穿着龙袍,脸上还带着戏剧效果的灰。他一只手拿着瓶卸妆水,另一只手拿着袋化妆棉:给。
李子让你带过来的?宴与接过,开始卸。
李子?我刚没看见他,结束之后我直接去找了铃兰。
这样啊。宴与回道,沾着卸妆水开始在脸上擦来擦去,那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你眼睛都红了。宋谙无奈地说,我还不至于以为你真被感动哭了。
宴与轻笑一声,从袋子里抽出两张化妆棉递给他:一起。
这下子果然卸得干净许多,宴与很快脱离邪教教主的形象,回归本色。
怎么样?宴与转头问宋谙,干净没。
没。宋谙用眼神仔细临摹他的眉眼,说的很直接。
哪?
宋谙重新拿了一张化妆棉沾湿,在他额角和唇边细微之处擦了擦。
宴宴还是有些粗心大意,不仔细,有些隐隐约约的痕迹。
虽然是隔着一层化妆棉,但宴与看着宋谙专注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刚才的舞台上,回归到了辉日姬。
他与心神恍惚了一瞬,虽然辉日姬最后也没有表明心意,但他应该是喜欢皇帝的吧。
这时宋谙的手正好触及他的唇角,带走了口红留下的最后一丝红印。
宴与愣愣地看着垂下眼睫收拾东西的宋谙,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情得跟他讲。
却见宋谙紧接着掏出了洗面奶和润肤露:来。
宴与:?
流程倒还,挺齐全的。
收拾完,换好衣服,宴与就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双手插着兜高兴往回走着。
能不高兴嘛,折磨他这么多天的舞台剧终于over了,现在舒舒服服坐到座位上看别人表演就行了,舒爽。
座位并不是固定的,只要在班级区域内,有空位就坐。两个人卸妆卸了半天,磨磨蹭蹭的,到的时候就只能坐在边缘了。不过他们俩并不是最后,还空了一个,不知道是谁。
这时候又过去了两个节目。主持人们宛若没有感情的报幕机器,宣告下一个班级。
高二五班,《黄河大合唱》,掌声欢迎!
校庆对枫一来说虽然意义重大,但实际上,节目并没有限定什么范围。只要青春活力,积极向上即可。
毕竟要强调一个庆字,重在开心。
于是便出现了现在这又红又专对抗神神怪怪的局面。
五班分了三重唱,一个女孩子在左侧拉小提琴,还有一个男生在另一端弹着钢琴,前面站着个指挥。舞台上的同学们脸蛋也都红扑扑的,看上去很是专业。
宴与就半阖着眼,靠在座位上听着风吼、马叫、音乐响。一重一重,宛若风吹麦浪。
虽然但是,压根比不上《梅取物语》的大制作。
毕竟他们从服化道,到场景布置、音乐选取、演员演技、都是一流的。而大合唱,实在没有什么新意,换他们班来,也能弄得很好。
臭不要脸的自夸,宴与这时就忘记了当初十分想要浑水摸鱼的心情了。
他声音懒倦地对宋谙说:一会评委结果下来,邱宇哭了,该怎么安慰他?
宝贝不哭,下次再输。
你好骚啊。宴与比了个大拇指。
宋谙伸手把大拇指转了个向,对准他:没宴哥骚。
这才第九个节目,后面还有十来个。宴与看着看着,渐渐就没什么兴趣了。
过了一会,台上又开始又燃又炸地跳舞,老年人心脏不太舒服。
啊好无聊啊今天游戏里是不是有什么活动来着?
哎,我说。宴与怕宋谙听不清自己说话,凑到他耳边。
宋谙这时低头在手机上处理一个报告,听到宴与喊自己,忙转过头来。
此刻的灯光为了配合台上的舞蹈,忽明忽暗,四处乱闪,乱七八糟。
在这一瞬间,这个角落恰好陷入黑暗,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时间被无限拉长,黏滞而缓慢。
皇帝亲上了他的辉日姬,出于意外,也像等待已久。尽管这只是简单的双唇相碰,算不上一个吻。
宋谙感受着这人柔软的唇瓣,一股血气直冲上头,想直接按住他的后脑勺,然后加深、侵略、厮磨,最后让他乖顺于自己。
可是他不能。
因为永恒很短,短到只有灯光暂时忽略的、角落里的两秒,只消一瞬间,就会坍缩回现在的时间态,让一切归于原位。
灯光闪过,两个人似是一下子被惊醒了,匆匆忙忙分开,各自整理纷乱的心绪。
宋谙咳了一声:抱歉。
这真的是意外,他没想这么早的。
宴与涨红了脸,一边擦着自己的唇,口齿有些不清楚,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我,不是,这是。
草!
老子的初吻!
作者有话要说:
李子:我在哪?铃兰姐,你在哪?宴哥,你人呢?
第四十一章这个夏天还很长
这次,宴与的脸真真切切地烧了起来,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热度的那种。
发烫,肾上腺素迅速分泌,让他心跳此刻快得震天响。
初吻的威力。
宋谙应该听不见吧。
宴与直接往后靠在椅背上,单手握拳,锤了锤扶手,然后满脸大义凛然地转过来,对宋谙说:没事!不小心嘛。
他这么没打招呼的凑过去,也怪不着别人,而且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一触即分,算,算不得什么。
可能他真的命犯宋谙吧,老天鹅啊!
宋谙看他这么义正词严的,有些好笑,声音放得软了些:你刚刚想说什么?
刚才灯光掠过,他又看到那颗可爱的圣女果了。
红彤彤的。
宴与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脑海里过了一圈,然后回答道:昂,问你要不要溜。
走吧,我也不想待了。
好!
他们俩坐在最边上,出去方便极了,但是没走两步,宴与就后悔了。
草,他该多留一会冷静冷静,这样子要是让宋谙看见了,多没面子?
人家宋谙怎么就能做到若无其事、正人君子一样?
不行,他现在好想在原地种一片草!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只能向着光明前进。
通往光明的路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还没到大礼堂的出口,他们就撞上了boss杨。
boss杨大喝一声:站住!去哪!
宴与大脑还乱着,没反应过来遇上了什么样的人物,宋谙就极其自然地开口了。
杨主任,我俩去趟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