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里里外外一大片的人,谢月锦脚步略有迟疑,还是提步走了进去。
哟,咱们公主殿下回来了。打扮的贵气的妇人金钗摇曳,笑容灿烂。
族婶。谢月锦退后一步,挡住女人热情伸过来的手,稍稍福身。
族婶如今可担不起公主的礼了。妇人笑容可掬,说是这么说,却还是受了谢月锦这一礼。
她养大了谢月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是谢月锦好命成了公主,这一礼她也是受得的。
不知族婶来这儿有什么事?谢月锦不卑不亢地开口,丝毫不为妇人难得的亲近而触动。
那个月锦啊,族婶是来劝劝你。妇人叹了一口气,族婶知道你这丫头重情重义,不过那孟言霄实在是配不上你,你如今又成了公主,那他孟家是更配不上了,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谢月锦闻言,顿时笑了,就在数月之前,妇人还说她思慕外男有失体面,如今竟这么快又换了话术,说她重情重义了。
不劳族婶费心,侄女与孟公子已经订下婚约,如果仅仅因为成了公主就毁约,那时外人该如何评判我们谢家?
妇人讪讪一笑,你父亲如今是皇上了,天底下哪里还有人敢说你的不是。
他们表面不说,心里却是会想,月锦身无长处,但不为父亲、家族丢颜面,月锦还是能坐到的。
谢月锦说完之后,再次福了福身。
族婶自便,来接侄女进京的使者在外候着,侄女需要收拾东西,先失陪了。
婶知道,这不婶带了人手来替你收拾。妇人拉住谢月锦后,连忙招呼周围的仆人进去收拾。
仆人飞快抬着大箱子进去仔细地将谢月锦的东西收好,随之抬到谢月锦面前让她检查。
月锦,快看看,还少没少其他东西。妇人殷情开口。
谢月锦缓缓摇了摇头。
都齐了,有劳族婶了。
哪里哪里。妇人呵呵一笑,又用帕子抹了抹眼角,你是我亲侄女,如今你上京了,也不知何年何月能见,婶一想啊,这心里就有点难受。
谢月锦心无波澜。
哎哟,时候不早了。妇人表演了一会,看向仆人,你们快把箱子封好,抬马车上去。
仆人应是。
吩咐完毕之后,妇人又从怀里掏出几张大额银票塞进谢月锦的手里
这是婶子的一点小小心意,月锦你一路上拿着买点吃的玩的。
谢月锦抬起目光看了看妇人满是讨好与小心翼翼的脸色,忽然笑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再是没落世家的嫡女,她是公主,就这一层身份就足够让人畏惧了。
她父亲与她还未谋面,给她带来的好处却先让她享受到了。
谢月锦想起自己的婚约,缓缓垂下了目光。
孟家。
第126章
宽敞而舒适的马车里,谢容锦与谢月锦相对而坐。
谢容锦手里捏着一把银票,大致数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向谢月锦。
整整两千两,那女人这回为了讨好妹妹你,还真是舍得了。将银票递给谢月锦后,谢容锦用一种不可思议地夸张语气开口。
两千两对于他们世家来说并不多,即使是谢家之前沉寂了,但祖祖辈辈累积的财富也是不可小觑的。
但两千两对于内宅妇人来言,却是一笔极大的私房钱了。
即便是谢家的主母,私下能拿出这么一笔钱也是很不容易,需要多年积攒。
谢月锦将银票递给自己身后的丫鬟,丫鬟双手接过银票,将银票放入首饰盒的隔板下。
她无非就是怕我向父亲告状。谢月锦说着又突兀地停下,其实她是想多了,父亲看在族叔的脸面上,也不会去越过族叔教训他的妻子。
以谢月锦的玲珑心思,从谢瑄给她带话的那一次便听出来含意了,父亲总不会无缘无故说让她自己做主婚事,定然是知道了族婶做的糊涂事。
谢月锦抬手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那手腕上有一只晶莹剔透的镯子。
妹妹,这就是孟言霄那小子给你的手镯?谢容锦眼尖瞥见,我瞧着这镯子也不咋地,就这还祖传的啊?
谢月锦垂下眼眸,摸着镯子,目光有些恍惚,许久之后,才轻飘飘地开口。
哥,你相信人可以梦见前世今生吗?
能啊。谢容锦双手相交,垫在脑后。我觉得我上辈子肯定是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小鸟,因为我以前经常晚上睡觉做梦,在梦里总觉得自己飞起来了。
谢月锦心中的愁绪被冲散,那算什么前世今生,书上有说人在睡着后长身体的话,那么就会做在梦里飞起来的梦。
开玩笑的。谢容锦放下手,随后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不过说起梦见前世今生,我还真有一回。
你别说了。谢月锦已经不相信谢容锦的说词了,便扭过头朝着马车门口,以示拒绝倾听的意思。
别啊,妹妹你听我说,这回绝对不是逗你玩儿!谢容锦举起两根手指保证,随后看向周围的仆人,你们先去后面的马车坐会,叫你们过来才可以过来。
丫鬟起身,稍稍福身,而后抬手轻轻在马车门上叩了一下,不过一会儿,马车慢慢停了下去。
丫鬟们离开后,马车重新前进,谢容锦这才低声开口,就前几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成了谢家家主,然后带着谢家重回了上京,梦里连赵家都得避咱们的锋芒。
那你的梦还真是够谨慎的。谢月锦凉凉开口,在梦里,都没敢做个把赵家弄死的梦。
谢容锦:
谢容锦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好一会儿才接着开口:那不是最重要的,在梦里我也去了云虎山寻父,不过梦里那山寨里可凶险极了,我好几次差点被山匪们识破身份
谢容锦说着又消了音,随后勉强笑了笑,就是个梦而已,不说了。
梦里的他根本没找到父亲,他只得到了一点线索,他随着那点线索一路追查,也一路壮大谢家,最后线索指向了上京赵家和雍朝皇室。
而后,梦还未做完,便强行醒了过来,而后再没有做过那个梦。
不过,当年造成他父亲失踪的主凶是赵家还是雍朝皇室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这两都不存在了。
都被他父亲灭了。
谢容锦骤然心情澎湃,打开马车车窗,看向道路下方一望无际的山脉。
哥,你看什么呢?谢月锦好奇。
谢容锦伸手指向外边,我在看我们谢家的江山,父亲也太厉害了,做到了光宗耀祖的最高境界。
谢容锦头一次意识到为什么谢家那些人在他父亲失踪多年后归来,还是愿意奉他为主。
不仅仅是血脉,而是这份能力无人可敌。
祖父当年那个麒麟入梦果然不是白做的。谢容锦一边关上窗一边感叹。
一个月之后,谢容锦二人抵达了上京。
族叔!
刚下来马车,谢容锦便看到城门下,骑着高头大马的谢瑄一行人,当即开心地大喊了一声。
谢容锦!谢瑄看见谢容锦从谢月锦的马车里下来,就脸色一黑。
即便月锦是你亲妹妹,在外你也该避嫌了。等到谢容锦走近了,谢瑄这才翻身下马,靠近谢容锦后低声开口。
这不是路上走的无聊,找月锦说说话嘛,而且马车里那么多伺候的人,能有什么事。谢容锦耸了耸肩,再说族叔你也知道,月锦她从未见过父亲,我这也是担心月锦一路上紧张,开导开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