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压在栎阳城数日的乌云散去,无数华光落在栎阳城上方,那些刚刚大病初愈、追出城门的百姓们忽然觉得身上一松,就如同卸去了枷锁一般。
公主!
公主请您等一下!
严家家主快马赶到马车前方,护卫停下马车,谢月锦掀开帘子,严家主?您怎么来了?
严家家主翻身下马,冲着谢月锦行了个大礼,随后从怀里取出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纸。
公主的东西落在医馆了,在下特意送来。
谢月锦一愣,护卫将那张纸接过来递给她,谢月锦打开一看,才发现这是她以前按照梦中的记忆画出来的小像。
公主要走也不说一声,得亏在下今天去医馆了。严家家主似是抱怨,随后神色一正,再度作揖:在下与栎阳城百姓特来送公主一程。
谢月锦一惊,走出马车往马车后一看,马车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栎阳城百姓,跪在城门口无一人出声,也不知来了多久。
谢月锦垂下眼眸,将小像收好,重新回到马车里。
半响后,马车里传出来谢月锦的声音,走吧。
严家家主退至一边,马车缓缓朝着远处驶去,直至化为一个黑点。
严家家主牵着马回到城门口,跪着的栎阳城百姓也三三两两地起身。
严家主,怎么样?
那幅小像上的孩童应该是对公主很重要的人。严家家主肃着脸。
再联系公主的几个徒弟们说公主偶尔会对着画像流泪,以及公主曾经有婚约却遭遇负心人的事,栎阳城的百姓们觉得自己好像懂了。
半个月之后,栎阳城的城中心立起了一尊半人高的雕像,模样似是一个孩童。
栎阳城的百姓们每日都要去雕像前上一炷香,哪怕是归来再晚的挑夫,也不会忘记那一炷香。
大哥哥,您快点回到公主娘娘的身边吧。连着栎阳城的孩子们,玩耍路过的时候都要在雕像前这么念叨上一句。
游商路过常常不解,但栎阳城的百姓们也从不向外人解释,只每日虔诚地添上一炷香。
瘟疫过后的栎阳,更多的百姓将孩子送入了学堂识字,识字之后又送去医馆学医。
往后数十年,栎阳城里走出去的大夫几乎遍布了周围大大小小的城镇,连上京都有栎阳医馆之名。
距离栎阳城瘟疫过去的十年之后,谢月锦捡到了一个婴儿。
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躺在她闭关的小木屋的门前。
几乎是看到的一瞬间,谢月锦心中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她居于深山老林中修习,渺无人烟却凭空出现一个婴儿。
这意味着什么?
谢月锦不敢去戳破这个猜想,带着婴儿火速回了宫。
婴儿长势非常之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在谢月锦抵达皇宫的时候,婴儿已经长成了孩童。
与谢月锦怀里那张小像上的孩童是一模一样的容貌。
信仰的力量,往往能创造奇迹。居与龙椅之上的祁恒淡淡开口。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你付出了代价,自然会有另一种方式回馈你。
看上去六七岁大的孩童躲在谢月锦的身后,拉着谢月锦的衣袖悄悄地探头往外看。
谢月锦高兴是高兴,但是却有些担忧。
父亲,他长的这么快,会不会有什么病啊?
他是功德化身,功德会让他长成你记忆中的模样。祁恒看了小孩一眼,这小孩还挺鬼精灵的,估计是生怕他娘认不出来,特意加速长成以前的模样。
长成你记忆中的模样后,以后他就会像普通的小孩一样,慢慢长大了。
是吗?那就好。谢月锦松了一口气,她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这就是一个泡影。
谢月锦拍了拍小孩的头,这是你外祖,快喊人。
小孩探出头,催生生地冲着祁恒喊了一声外祖。
祁恒应了一声,随后看向谢月锦,起名了吗?
还没有。谢月锦立马摇头,梦里她儿子的名字是孟家人起的,她不需要。
那就叫承安吧,谢承安。
承安安谢月锦念了一下,这个名字好,女儿就希望他一生平安。
去见谢容锦吧,他看到你回来,应该会很高兴。祁恒淡淡开口道。
谢月锦行了一个告退礼,随后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谢承安离开了大殿。
承安,娘带你去见舅舅。谢月锦摸了摸谢承安的头发,突然地鼻子一酸。
即使是在梦中,上辈子孟家也很少让她带着孩子出门,更别提去见她兄长了。
谢承安拉了拉谢月锦的袖子,谢月锦弯下腰,以为他要说什么,谢承安却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了擦谢月锦眼角的泪珠。
娘,你别哭了,您看到我之后就在哭,难道孩儿就这么不讨您欢心?
谢承安故作生气道,一边说一边将帕子收进自己的怀中。
娘这是欢喜的。谢月锦小心地用指腹点了点谢承安的额头。
走吧,带你去看你舅舅。
谢承安抬起手拉着谢月锦的袖子,跟在她身后走,一边好奇问道:娘,舅舅他和外祖一样好看吗?
他回来后,虽然还认得他娘的样子,但是却仅仅是只记得他娘了。
你看了便知。
一大一小走到谢容锦居住的东宫,多年过去,谢容锦沉稳了不少,虽然不像当下王孙公子留有胡茬,但是面容明显褪去了当年的青涩。
但是,对于突然蹦出来一个六七岁的大外甥,谢容锦还是受到了惊吓了。
舅舅!谢承安在谢月锦的示意下,扒在书房门口朝里喊了一声。
谢容锦正在作画,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忘记精进自己的画技试图一雪前耻,听见这么一声舅舅,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一大团墨汁掉在了纸上。
画毁了不要紧,谢容锦连忙扔掉画笔,跑到门口,跟做贼似的将一大一小拉进书房,又小心将门关上。
再转身,看着一大一小,谢容锦有些手足无措。
妹啊,你这你这在外面啥时候成的婚啊?
我没成婚。谢月锦拉着谢承安走到椅子旁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没成婚?谢容锦一愣,那这孩子你从哪来的?
舅舅,我是天上掉的。谢承安抢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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