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霄淡淡道:此事朕要考虑一二。
陛下
不必多言。
虽然是祖孙,但到底也是君臣,赵太师叹了口气,又道:秦家父子,陛下准备如何处理?
还有些事情未曾查清,秦氏一党,当连根拔除。
当心动摇国本。
朕会让他们心服口服。
他们的话题转到了家常上,厉霄慰问了家里人的情况,宋颂这才走出去,笑着喊了一声:外祖父来了,新摘的茶,您尝尝看。
多谢皇后。
宋颂笑道:您还是直呼我名字就好。
礼数不可废。赵太师倒是与赵皇后一般,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他倒是因为宋颂念着情意而高兴了些,数来数去,如今赵太师和太后是唯二的两个老人了,都那么大年纪了,宋颂倒是不介意亲昵一点哄他们开心。
与赵太师话完家常,宋颂送他出门,赵太师道:皇后留步,有下人送臣便好。
宋颂停下脚步,目送他离开,转身回去,厉霄正单手托腮望着他,道:有话想问?
没有。话虽然这么说,但宋颂却目不斜视的朝内室而去,明摆着又娇气了,厉霄随他进门,道:朕拒绝了让你跟着上朝的建议,你生气了?
您拒绝的对。理智上,宋颂知道,自己一个皇后,哪有跟在皇帝后头垂帘听政的道理,但情感上,他却有一丢丢小小的不开心,只有一丢丢。
就像大臣们不敢当着厉霄的面儿提议让他垂帘听政一样,因为这是在公开挑战厉霄的权威,而这话要是由他亲自说出来,倒像是他在觊觎厉霄的江山。
厉霄环住他,看上去竟然很愉快:看来真的生气了。
宋颂抿唇,道:其实您就算真的准许,我也不会真的去的。
厉霄道:朕不准许,是因为顾忌你的身子,早朝太早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宋颂的一丢丢小脾气因为他三言两语被哄没了,乖乖应了一声:嗯。
厉霄神色含笑,眼中闪烁着微光,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赵太师回到府里之后,早已等待的几位官员纷纷上前询问进展,后者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此事不必再议,皇后到底是皇后,再怎么受宠,也不可挑衅陛下的权威。
官员们一脸失望,其中一人咬牙道:可这几日陛下在朝上喜怒无常,众官都十分畏惧,不光轻声细语,连说话都不敢大声,长此以往,谁还敢谏言?谁还敢说真话?
这么说倒不是觉得陛下不讲道理,百官都知道陛下大才,可架不住他有病啊。
如今只有皇后坐镇,才好稳住他的病情,百官才敢畅所欲言,而不用担心自己哪句话说错,哪个态度不对,随时被斩于朝堂。
太师叹了口气,道:老夫也实在没法。
赵寅在一旁听着,道:听说这两日有人上奏辞官?
正是,但陛下拿着折子在朝堂上公开回绝了。
谁都想官运亨通,前提是得能保住性命,赵寅也无可奈何,须臾,他道:百官之中,以六部尚书为首,若是你们六部管辖无人有意见,倒不如联名上书,去求求皇后亲自出马,这枕边风吹起来,自然是比我们这些长辈来的轻巧。
这倒也是办法。有人应和道:陛下虽然拒绝了太师,可对皇后素来是没重话的,说不准皇后一说,他就能答应了。
可皇后亲自说,会不会惹陛下盛怒?
他有身孕在身,陛下定不会动他。
几个人合计了一下,这等于把宋颂推上风口浪尖,能成便成,不能成反正总归要冒着生命危险上朝,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可我们如何见得到皇后?
他如今居于养心殿,登基大典在即,明日礼部要去为陛下送龙袍
礼部尚书急忙道:那可不行,此事须得六部同心协力,下官一人怎能劝得动?
户部明日应当也要去报账目。
户部尚书也道:秦宁如今已经身陷囹圄,他手下士兵需要整合,兵部难道不去向陛下报备?
咳。
几个人商量之后,谁也没能跑掉,第二日,几个人约好了一起去养心殿,礼部派人去内室给厉霄试龙袍,那厢,几个人鱼贯而入了后头,正在剪花枝的宋颂侧头瞧见,忙道:陛下在前殿
他话没说完,六个人忽然整齐划一的行礼跪下:请皇后与陛下共商朝事。
宋颂懵了一秒,脑子里渐渐有了几分清明,他皱眉道:此事你们应与陛下商议。
烦请皇后请陛下允许,臣等实在是不敢挑衅陛下。
宋颂顿时笑了:你们不敢,便要我去挑衅?
皇后恕罪。有人道:这是为了百官的安全,百官谏言关系到天下社稷,陛下虽有大才,可病情反复,如今朝堂之上大小事情几乎无人敢出声,您是陛下的良药,有您坐镇,百官方能真的有所为。
宋颂放下剪刀,道:后宫不得干政,我住在养心殿已经是不合规矩。
正是因为陛下如此宠爱皇后,臣等方敢请皇后奏请此事。
规矩是人定的,陛下非常规帝王,您若是不住养心殿才是不合规矩。
正是,皇后大仁,百官牢记,百姓定也念着您的恩德。
只有您在,陛下才可真的坐稳江山呐皇后,若是无您伴君,百官口不敢言,陛下大才如何能够施展?
虽说后宫不能干政,可您却是男子,上朝实属正常。
这句话像是突然点醒了他们,几个人齐齐附和:对呀,您可是男子,男子自有抱负,怎是往昔嫔妃能比得了的?
宋颂任由他们鼓动,还是波澜不惊:你们便是说再多好话,我也断断不敢觊觎陛下江山
几个人一听立刻急了:这怎么能是觊觎江山?您与陛下相辅相成,这是功在千秋啊!
陛下如今喜怒无常,好事能报,坏事却是无人敢说,便是遇到那贪污行贿之人,也只敢闷在心里,唯恐惹陛下发怒引起病情,日后百官人人藏污纳垢,难道这就是皇后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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