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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年终(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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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甚至不嫌弃鬼眼不吉,让在书塾做工的闫清代送小礼物。闫清赚了些剩菜剩饭当跑腿费,连带着对白苇本人的观感好了不少。

只是当众人推开白苇的门时,见到的不是山中风流才子,而是一具活骷髅。

白苇院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撕碎的纸页。院子主人木木地坐在院内,衣衫满是灰尘,整张脸只有两只眼睛还是干净的。就这副尊容,别说讨小姑娘的喜欢,不把别人吓哭就不错。

闫清第一眼硬是没敢认,还是白苇率先认出了他们。无他,闫清一双红瞳特征实在明显。

阎家小子。白苇嘴唇嚅动,你没死啊。

随后他自顾自收回目光,又自言自语起来:人要不行了,幻觉都快出来了

苏肆不确定地开口:白苇,真是你?

白苇细细地打量了苏肆一阵,目光停留在他的泪痣上:苏家的杜鹃劫,看来我真是花了眼你呢,你是来接我的仙人么?狐仙也能接人?

时敬之:

时敬之:抱歉,我是人。

随即他大步上前,号过白苇的脉,又把药箱一开:这人衰弱得很,挺长一段时间水米未进。来,张嘴,这是蜂蜜。

白苇摇摇头,别过脸去:我没胃口。

时敬之:哦。

他干脆利落地点过白苇的穴道,硬是把那瓶蜂蜜倒了进去,又给他塞了碗水。

你一心求死,我不拦。但我们刚来这里,还想出去看你的样子,似乎知道些什么。你若愿意帮忙,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听到这句话,白苇突然绷紧身体,攥住时敬之的衣领,爆发出吓人的力气:我不想死,谁说我想死?我只想救阿露,救我们的孩子。至少再见他们一面,我

他又艰难地喘了喘气,像是被这个念头灼痛了:我

慢慢说。闫清安抚道,别着急,这里没有村民。

尹辞默默露出一张假脸,好证明闫清所言非虚。

白苇艰难地爬起,从桌上掰了块干饼,强迫自己吞咽下去。他定定地看着四人:息庄息庄人都没了吧?

那是他们自作孽,自作孽!我又何尝不是作孽呢。要不是我,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

他笑得和哭一样,目光里浸着危险的疯癫。

你们来得正好。我本来打算明天去求神女,让她送我攒仙缘去。

第32章神怪故事

白苇饿了不知多久,说话颠三倒四,似乎很久没有正儿八经休息过。时敬之没有急着询问,而是先让他去睡一觉。

看在旧日面子上,闫清打扫了一番院落和屋内,它们看起来终于像人住的地方了。

许是多日未见同类,今日得见,白苇睡得格外深沉。直到日薄西山,他才再次醒来。这回他有了点胃口,又勉强吃了点东西。

吃饱睡好,白苇还是那副骷髅样,只是眼睛里的光更盛。尹辞认得,那并非求生的光彩。当人万念俱灰,只剩一线执念无法放手,目光便会如此。

这事要从一年前说起。

白苇擅长讲故事,可讲到自己的故事,他的语气却干巴起来。

父亲病了,我便去山上寻药。我是那时遇到阿露的她在林中玩耍,我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还以为遇见了山鬼。

白苇作为村内为数不多的读书人,骨子里有股傲气,心中又有些不切实际的风流情怀。见那精怪一般的女子,他不仅没逃跑,反而上前搭话。

聊了没一会儿,白苇便看出了女子的性格。阿露心思细腻,性格单纯,话语间有股村内姑娘欠缺的灵气。

白苇本身长得不错,会说故事,也懂得事理。两人郎才女貌,幽会久了,各自暗生情愫。他们最终像志怪小说里说的那般,做了一对夫妻。

只是这夫妻做得不容易。

直到有了夫妻之实,白苇也不知道阿露从哪里来。阿露对此讳莫如深,只是劝白苇随她走。只是白苇的老父尚在,老人对息庄留恋至深,不愿客死他处,坚决反对。

光是坚持娶来路不明的阿露,白苇就把父亲得罪得够呛,又哪敢说半个不字。

所以我与她约定,先委屈她一阵。等我父亲驾鹤西去,我就随她走。

白苇说到这里,又露出哭一般的笑。

闫清有些困惑:先不说女子嫁人,大多嫁入夫家。你愿意随她走,只是等个几年,又怎么会

怎么会生出让村子消失的大事?

你们还不知道吧?也是,神女肯定不会现在告诉你们成了源仙村的人,你们的确能学得随意出入的窍门。但若离开源仙村三日以上,便会便会失去意识,昏迷不醒。

他坚持不用丧命或登仙这类说法。

父亲不愿迁出息庄,阿露只好在家住两天,又去山上消失一日。如此下来,日子也算能过。她过得好,会不时从山中取些金玉补贴家用。我不愿连累她,也努力干活,省得将来随阿露去仙境,教旁人看不起她。

对于息庄人,我就说她是下凡的仙女。人神本不该相合,她隔两日就要回天上。

这次就算是闫清,也没再问下去。

他与苏肆生于息庄,对村人的秉性再清楚不过。息庄人并非罪大恶极之辈,他们只是些普通的穷苦人既有令人称道的淳朴,也有生于愚昧、与淳朴所匹配的恶毒。

根据白苇的叙述,事实与他们所猜的相差无几。

村中的年轻男人率先动了歪心思。

白苇面相端正,又识得字,本来就是村中异类。如今他娶了个天仙似的媳妇,两人如胶似漆,家里眼看着好起来,着实让人眼红。

姓白的甚至不是个懒汉,反倒更努力了,真是不知好歹。

既然白苇能在山上讨到仙家妻子,他们自然也成。白苇只不过是胆子大点,运气好点罢了。女子么,头发长见识短,但凡能让他们见到,肯定也能娶回家。

怀着这般愚蠢的念头,他们开始暗暗跟踪阿露。

阿露每两日要回一次仙界,仙界不单单只有她一个仙女。他们只要找到去仙界的路,还愁娶不到仙妻?

起初阿露相当小心,进了林子便乘上黑狗妖,黑狗妖跑得奇快,压根不会留下让人跟踪的余裕。后来阿露怀孕,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只好换骑身子稳当的赤豹。

背了孕妇,赤豹不敢跑得太快。终于有一日,两个猎户暗暗跟在阿露身后,一路跟到了最后。

一日后,不知情的阿露回到息庄,两个猎户却再也没有回来,就此失踪。

息庄两家人丢了儿子,怎可能就此罢休。他们拉上亲戚,浩浩荡荡堵在白苇门口,要阿露给个说法。

什么仙女,我看就是山里的妖精,把我儿子骗进山吃了!

就是,她怀了胎,肯定忍不住要吃人。

过两天就要进山,可别是藏不住原形了吧?咱们就在这拦着,瞧瞧他媳妇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人们在白家门口蹲着,紧握锄头和柴刀。阿露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么,却又怕神仙降罪父母家人,哪敢供出仙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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