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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年终(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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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你,叫恩公。苏肆低声道,此处积气太重,不宜久留,咱们得快些逃出去。

那人似是见过大场面,并未惊慌太久。他迟疑了片刻,便随苏肆一同踉跄站起。夜明珠当不得照明,苏肆继续在暗中摸索。偶尔将身边人当个人梯。没过半炷香,他还真寻到了一处入口似的小门。

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个噩耗,越靠近微微通风的小门,火油的味道就越发清晰。苏肆一边用剔肉刀撬锁,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靠近地窖口,那人的呼吸也舒畅了些。他依旧哑着嗓子,半天才出口一句:谁干的?

还能有谁,吴怀的人呗。把这么些人劫走,赤勾没能立刻发现,叛徒怕是没摘干净。苏肆咯吱咯吱动刀,不过这做法太拖泥带水了,我看咱更像被当了人质。

那人沉默不语。

苏肆当他害怕,继续絮叨:莫慌,人多不好运,咱们一准还在赤勾附近。我兄弟发现我不见了,一准来找我。他是天下第一大愣子,肯定不会轻易妥协你小子是个有钱人,找你的人少不了。

嘘!

苏肆断了地窖门的锁,却没第一时间逃脱。他细细倾听外侧声音,果然听到两串脚步声。其中一串属于青年男子,脚步虚浮,貌似受了重伤。另一串属于女人,两只脚一重一轻,明显是个瘸子。

我一人来了。女人开口,果然是花惊春。你把兄弟姐妹们放了,看在往日情分,我姑且饶你一命。

另一个声音相当虚弱:饶我一命?说得真好听。枯山派那群畜生呢?

枯山师徒正在落神楼休养,他们不晓得此事。吴怀,我再说一遍

可笑。吴怀咳嗽几声,你当真什么都不懂。若非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老仆给你藏下钩子?既是活下去了,为何回来?

你坏我赤勾名声,我还要感谢你不成?

吴怀沉默了会儿,驴唇不对马嘴地接了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赤勾此回必定要亡,亡于我手还干净点。

怕的是巢还没覆过来,就有软蛋急着蹦下去。此次赤勾选头活驴上位,也定然比你有作为。花惊春不吃他这一套。百年多的门派,你说亡就亡?当年我就不该

不该支持我入引仙会吗?

你我约好,你去结识大人物,赚些钱财。我留在赤勾,兴盛神教。反正墓越挖越少,不如变换方向。再过百年,我赤勾必能上堂堂正正的一席之地,大家也都有好日子过。

花惊春目眦尽裂。

结果几十年不见,我等回个怪物。当初见到你这位少教主,你可知我

孩童之约,怎会作数?随机应变才是存活之道。

吴怀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她。

劫掠乡里,等赤勾完了,教众也能分点钱续命。落到陵教那个下场,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至于那群愚民,早死晚死都要死,我只是先行下手罢了。我原以为你能明事理,到底也不过愚妇一个。

他的声音渐渐虚弱,其中笑意却越来越盛。

天地间人命如草芥,你还在这为草芥称斤约两。轻重缓急分不清,可笑,可笑。

苏肆心下一凛,他心下闪过无数计算,下一刻便出了口:花护法快逃!他根本没想谈判!

用你小子说!花惊春不分青红皂白吼回去。

随着她的吼叫,更多脚步出现。那些脚步声音轻得很,听着像是赤蝎足的步法。

胜券在握,花惊春声音冰寒:我还以为你能有点漂亮借口,到头来只有一通疯话。来人,把他给我这什么?!

听到这声惊叫,苏肆按捺不下去,抬手就推地窖门。谁知那门明明被他撬了个彻彻底底,如今却纹丝不动,仿佛有座山岳压在上面似的。

一门之隔,外面惨叫不断。

更多火油顺着缝隙淅淅沥沥滴下,一股热度扑面而来。苏肆头皮一炸,再次用那剔肉刀切割缝隙。然而那刀刃触到了颇有韧性的物事,而后仿佛被什么攥住。苏肆好容易才将刀子抽回,刀刃沾满碧绿的草木汁水。

上有烈火,下有积气。等仅剩的空气耗尽,甭管有天大的本事,人都得死在下面。

苏肆红了眼,他使出全身力气,猛击地窖门。刀柄上的山鬼花钱沾了血,在火光下摇摇晃晃。火焰越来越盛,窒息将近,苏肆眼前一片朦胧

咚嚓。

整个地窖门被整个击碎,滚热的空气灌了进来,苏肆好歹找回了呼吸。他迷迷糊糊抬头,只看到一个被包得滚圆的草人。

苏肆的剔肉刀差点顺势刺出去。

阿四,是我!熟悉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

闫清力道甚大,剑式隐隐有见尘寺之威,正克这些碧绿细丝。他以剑风扫开火焰,随手抓过一个赤勾教教徒,按在慈悲剑上。石剑顿时重如千钧,瞬间压碎地窖小门。

苏肆连忙抓住闫清的手,奋力爬出地窖。

光看此处建筑,明显还是赤勾教的风格。然而天上摇摆着不少细丝,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罩子,竟将火光与浓烟全都隔绝在内。细丝之外星空闪烁,一片昏暗静谧的景象。花惊春正费力对付那些个细丝,连赤蝎足的杀手们都被困在原处。

吴怀站在草毯似的细丝之上,嘴角还带着被撑裂的伤口。那伤口被火光一映,像极了诡异的微笑。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众人,目光里分明带着淡淡的怜悯之意。

火舌舔过细丝,空气中的草木味道浓郁非常。看这阵势,是要将所有人烧死在这里。

作为一场小小的复仇,吴怀未免太过大动干戈。

苏肆想归想,手上毫不含糊。他当即刀刃乱舞,断去闫清身上纠集的细丝。就在他转过头,打算把自己新捡的钱袋拉上地窖时。火光一闪,三人都愣在原处。

许璟明呆呆地站在地窖口下,目光复杂。

原来如此,苏肆握紧剔肉刀的刀柄。

按照引仙会的做派,吴怀本就是来解决赤勾教的。任其衰亡是解决之法,让皇亲国戚殒命教中,亦是解决之法。

寻仙居里那些赤勾教徒,个个都是反抗精神强烈的刺头,留着后患无穷。把他们和许璟明一同解决,顺便引来花惊春,正好一网打尽花惊春与这群人一死,赤勾最有血性的人就此消失。许璟明完蛋,赤勾定然会被朝廷针对,走上末路。

吴怀自知不是枯山派的对手,他并未赌气针对时敬之,而是特地将其排除在外。好一手计谋,苏肆咬牙切齿。时掌门远在落神楼,等那狐狸意识到不对劲,俩下人怕是跟黄花菜一起凉透了。

似是察觉了苏肆的怒气,吴怀扫了他一眼。看他的表情,此人完全没把枯山派两个下人放进眼里。

花护法,念在你我情分,我让你尝了一天胜者滋味。吴怀叹息道,可惜剩下那八位护法护教,大多年事已高。有乌血婆的例子在前,还是有人识时务的。

混账

只要抽走一片木头,桶就装不得水了。你猜下一位教主,会不会让赤勾昌盛起来?忤逆天意,最终不过是徒劳。

花惊春倒在细丝之中,胸口愤怒地起伏。细丝顺着她的眼鼻耳口直钻,疼痛之下,花护法说不出长句,只是吐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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