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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神——年终(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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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送别

自从摆脱了肉神像,时敬之的体质好到人神共愤。别说吐血,他一口气跑十里地也不带喘。时掌门得意无比,动辄各种嘚瑟。包括但不限于投身溪水,夜半吹风等荒唐行径。尹辞制不住他,老天先一步看不过眼重回北地,此人接连打了十几个喷嚏,险些从木拉车上跌下去。

两人都晓得医术,知道时敬之这状况轻之又轻。回去饮些热汤,睡一觉便好了。

尹辞明白归明白,但此人哈啾哈啾喷个不停。他一个不忍,顺手将自个儿的狐裘让给了时敬之。后者老老实实裹进两层毛皮,拿帕巾小心擤鼻子。

可惜这不算完,尹辞带着笑意的目光不时扫来扫去。那眼神软得没棱角,但揶揄是有点儿的。时敬之自觉颜面大失,只得把脸埋进狐裘。

他怎么了?他不过是见北地鱼肉肥美,动了点小心思。谁知哪怕是暖秋,北地溪水仍带着十足寒意。他一个没估准,给寒气冲了个措手不及。

但无论怎么说,他可是捉了满满一篓子鱼。反正受凉都受凉了,正好讨些胡椒鱼汤吃。

那罗鸠一战过了小半年,北地已然恢复平静。宓山宗的门人本就住得零散偏僻,哪怕江湖翻了个个儿,朝廷险些易主,他们仍住得安安稳稳、平静非常。

不过这回,他们可不是来拜见宓山宗的。

车前巨犬跑得哈哈吐气,终于到了目的地。此处一片雪白厚雪,隐隐能看到雪下凸出的废墟,乍看之下,与别处并无不同。

废墟之前,已然站了五个人。

尹辞利落地停下木拉车,揉了揉啪啪甩尾巴的几只巨犬。时敬之丢下几条鱼,仍裹着厚厚的狐裘。

时掌门这是金岚欲言又止。

尹辞:受了寒,不妨事。

金岚没再追问他晓得这两人的厉害,实在是说不出太多场面话。

曲断云一事影响深远,弄得太衡一直抬不起头。后来那曲断云被曲家舍弃,又被武林人废去一足。那人不甘屈服于凡尘,又在四处乱蹦跶,这才分散了太衡的压力。

双生根一案,他们的人证倒是有,谁想那曲断云巧舌如簧。他咬死了众人没有当场目击、没有确切物证,只有几句多日后听闻的含糊话。如此一来,竟让他免去了一条死罪。

金岚亲眼见着太衡被这人撕成两半,后来他跟着施仲雨费了不少心思,才将那些歪念头正过来。他本人也算挂了个预备长老,算是因祸得福

个屁!

那罗鸠那边的悬木要处理,他作为施仲雨的亲信,自然也得跟着。这一去,保守估计也要五六个年头。得此重任,金岚胸中生豪气,胃袋却舍不得大允,矛盾得脑壳发晕。

大师姐,时掌门也要去那罗鸠么?金岚可怜巴巴地问道。

不,他们与我一样,只是来拜祭故人。

施仲雨已然成了太衡掌门,她穿了身素色衣衫,连簪子都换了最朴素的款式。她取了几枝保存完好的桃花,供在那小屋残骸前。

尹辞像是料到了施仲雨会送这个,他取了两坛不辣口的甜米酒、六包上好茶叶,同样供在了废墟门口。

剩余三人离得稍远,只是安安静静地等着。

敢问沈部主,这是?

陈千帆和卫春的合葬墓,算是吧。当初时掌门硬解引仙会的禁制,就是他们帮的忙。冷风刮来,沈朱面颊微红。她不算多愁善感,向来不容易被触动。然而见了这样的景象,一点怅惘还是生于心底。

不是。一边的阎争挣扎了会儿,再次开口。二老的事迹,我等有所耳闻。在下想问的是,呃,这鹅

这是苏肆的鹅吧?

作为前陵教教主,阎争一早就想退出江湖。可惜陵教余党复教之心不死,他计划找点偏远地方避嫌。正巧赶上阅水阁找人对付那罗鸠悬木,阎争欣然前往。

阎争本以为能与闫清这个兄弟见见,谁知人没见着,倒见了另一位老熟人

白爷正被五花大绑,提在沈朱手里。它近半年吃得太好,肥得要命,绳子间的鹅肉都要凸溢出来。也不知它是不是嗅到了阎争与闫清的亲缘关系,当即昂昂悲鸣,像是在求助。

嗯?哦,我跟苏教主借的,反正他天天想着和盟主溜出去玩,怎么看也没下墓的打算。这鹅放着也是浪费,都快活活胖死了,不如拿来对付悬木。

沈朱凝重地望着远方,语速极快。

阎争:沈姑娘,人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这样多话。

喻自宽拍拍阎争,摇了摇头。这可是沈部主攒的局,此回枯山派两个重量级人物都来了,魔教教主和武林盟主却没有受邀,原因还不够明显吗?

不过这鹅够肥的,与当初简直判若两鹅。要不是他们见过这长触角的鹅妖,简直要以为这是今晚的下酒菜。据说那罗鸠人喜欢剖了肥鹅肝燎火吃,那味道也是一绝。

阎争与喻自宽对视一眼,投出去的目光越发意味深长。白爷似乎感觉到了两人视线,叫得更悲惨了。

是它漏算!是它懈怠!苏肆自私妄为,从来懒得插手这类大义之事,何况事关他国。有苏肆这个魔教教主娇生惯养着,它本以为可以颐养天年。谁、谁料敌人实在狡猾,它堂堂赤勾神兽,竟被贼人偷了第二次!

沈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这手可比当初的苏肆还黑。虽说虽说它没有预测到凶兆,姑且也算欠着沈朱救命之恩,但这混吃等死的好日子明显到头了。

想到温暖清池和鲜嫩鱼苗,白爷悲鸣之余,一双豆眼不禁湿润起来。

不知是不是被鹅叫吵得头痛,这边几人拜祭完宓山二老,时敬之走得远了些。

他停在一处空无一人的雪地上,背对着房屋废墟。此时晴空万里,阳光灿烂,雪上白光刺得人眼疼。时敬之套了两件厚狐裘,一片雪白衬上此人圆滚滚的背影,看着有点好笑。

尹辞浇完最后的甜米酒,走上前去:怎么,难过了?

还有一人没拜。

时敬之半蹲下身,一只手盖上雪地。

当初秘典蜜岚女王,最后散于此处。

尹辞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时敬之只是看雪,尹辞瞧不见他的表情。

要是没遇见你,这恐怕是我最好的结局探得一点秘密,掏空心思将其传下去,叫后世生出仇怨、代我复仇。如今悬木已毁,引仙会衰落,国师一脉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她肯定想要知道。

时敬之抓了一把落雪,他体温偏高,雪沫很快化为雪水。凛冽寒风拂过雪面,吹起一层冰粒似的雪砂。

尹辞沉默片刻,又从拉车上解下坛烈酒。他一道真气削了酒封,将酒坛塞给时敬之。

你与她说吧。

时敬之艰难扭头,冲尹辞笑了笑。随即他将烈酒往雪上一洒,金火遇酒,燃起滔天烈焰。天与雪俱是洁净无比,火焰灿金、不见黑烟。

在这短暂的金焰之中,时敬之慢慢站起,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朝那空无一人之处行了个礼,随即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尹辞被那笑晃得心头一跳,没等时敬之旋身,他便将人微微一扯,咬了咬对方的嘴唇。

时敬之微微睁眼,眸子被北地阳光一照,犹如琥珀般清透。他刚想加深这个吻,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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