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好多次都在朝上听到龙椅上传来咔擦咔擦的声音,但他们听习惯以后便也习惯了。
甚至要是皇上哪天不啃了,他们还会觉得是出了什么大事。
对于白祁的离开小皇帝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
小皇帝每一天的日子都极其无聊,每天在总管爷爷的催促下企图赖床却惨遭失败的安逸脸上都是兴致怏怏的神情。
屋檐上最后的积雪也在太阳的照射下化成了水珠滚落,这一天还不等总管活动着颈骨想去把小皇帝从被窝里拽出来,他就看见对方已经裹着被子睡眼惺忪地瞅着自己
总管被他萌了一脸,却还是撩起袖口无情地把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今日是开春的第一天,也是皇室例行去祭拜的大日子。
自从上次出城出去以后,他那位早就已经罢工的父亲就勒令他不许再擅自出宫。
而祭祀活动时难得的公假时间,几乎天天被政务压垮的安逸每当这个时候就会显得格外的精神。
他已经好久没有出过宫了。
外头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
他以前是以自己的母妃为参考所以对此并不是特别相信的,但自从他坐上龙椅之后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威力。
现在还在位的这位老国师还是自己的父皇找来的,安逸在年初的时候有幸看见过他一次,虽然站的有些远,但却还是可以看出对方年岁已高,连上楼梯的步伐看着都是摇摇晃晃的。
记忆中这位国师爷爷已经主持过很多场春日祭祀活动了,安逸每次见到他颤着身体给自己弯腰行礼的时候都觉得难受,后来便直接免了对方的这个礼甚至还专门给老国师摆了把椅子坐在自己边上。
现在的祭坛还没有日后鬼界里的那个华丽与高耸,当小皇帝站上去的时候也只能勉强可以看清远处的城墙。
安逸不是第一次参加春日祭祀了,但今天的他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边上的太监已经扯着嗓子开始念着手里的圣旨,内容无非是夸赞了前一年的丰收以及期待日后的繁盛。
这是昨天晚上自己对着之前父皇那会儿的祭词认认真真抄出来的,虽然按照老国师的要求说每一年的祭词都要不一样,这样才能让天上的神明听出他的诚意。
但是安逸打小就被自家父皇拎着写这玩意,以前他是被奴役的那个,可现在他又不敢去奴役别人,就只好翻着以前的祭词开始边写边改。
老国师虽然老了,但记性却要比安逸想象中的好。
他每一年拿到祭词的时候只是看那么一眼便全部心知肚明,但他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便低头开始亲自重新编写了一份出来。
但安逸每次只是听了个开头就开始无聊,再加上春日祭祀的日子基本上都是太阳高照,这综合在一起便总是让他开始昏昏入睡。
但是一国之主又不能当着全国子民的面去闭上眼,所以安逸悄悄挪了下屁股去摆了个好姿势,随后就开始去找新的乐子。
他以前是数靠数人头打发时间的,但数了好几年都开始腻了,今天就把目光落到了下方的台阶上。
祭坛虽然看着不高,但台阶却并不少。
可当安逸正眯着眼睛嘴里正念叨着二十出头的数字时,视野里就陡然出现了一双白色的靴子。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那双靴子的主人就已经慢慢抬着步子全部闯入了他的视线里。
那是昨日他刚刚睡完午觉脑子还晕乎的时候招进来的新国师。
安逸记不清他那时候和人说了什么,现在看着对方的那张脸,却不知为何突然回忆起了对方的自我介绍。
他说他叫鹤见川,来京城是为了找一个人。
第154章盆盆奶十五
自从逃出鹤家以后,鹤见川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所以当他闭关结束,发现自己在船上的日子居然已经过了两年多的时间。
还想着安逸这么久没有见到自己指不定又会闹起来,鹤见川都已经考虑好了待会见到人要去如何补偿和安慰,可当他真的站在船头接近岸边的时候,却是发现周围除了自己连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两年来一直笼罩在忘川河上的雾气在这时倒是倏然散了开来,脚下的船头轻轻触碰到了岸边,鹤见川趁着它还没有起伏的刹那便跨着步子跳落到地面上,等他才刚刚站稳,那躲在暗处的雾气就又滚动着把背后的湖面包围。
船夫沙哑的声音伴随着船桨的划水声一同传来,但是鹤见川心思还落在寻找安逸的踪影上,他便只能依稀听到从后方传来的很是模糊的见面二字。
虽然没有听到全部的话语,但他想着自己听过的那些通俗的客套话,便很是自然地猜测着那神秘人应当说的是有缘再见面的意思。
所以鹤见川想都没想,便直接侧过头去对着那河面高声应了声算是回应。
殊不知已经撑着船回到河正中央的老者在听到他回应的同时倏然就笑了起来,那人用船桨轻轻拍打着河面,便见那河底数不清的冤魂们无不扭曲着面孔为他让行。
或许是离得远了,船只附近的动静没有接着传到鹤见川的耳中,所以他毫无知觉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口,便皱着眉开始找着寻找起人来。
安逸贪玩他是知道的,但是现在连白祁都不见了踪影就显得格外奇怪。
心里虽然突然就担忧起来,但鹤见川想着自己这么久没有上过岸,他们等不及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再想着安逸的性子,他们现在指不定就在附近的城镇上游玩。
因为有了这个想法,鹤见川眼底的焦虑倒是少了几分。
可是当他踏入城门的刹那间,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却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鹤见川在那城镇里待了两天,在这两天里他几乎是把所有地方都走遍了,但依旧是没有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的烦躁依旧开始蔓延开来,之前安逸信誓旦旦说着要等自己的话却又在耳边回响,两种情绪在心里碰撞着互不相让,直到鹤见川打算出城去别的地方看看的时候,倒是意外看到了边上摊位上尚未收拢的一张画。
这是谁?
正在收拾东西的小贩东西才收拾到一半,头顶便传来了一道年轻的问话声。
寻思着是新的买卖上门了,小贩正忙不迭就打算把箱子里的东西再往外掏,鹤见川就已经用手指指着他桌上的那副画,又重复了一遍。
这画上的是谁?
见他已经指名道姓地说出了看中的东西,小贩对比着价格,就只好咂嘴又把手里的东西给收了回去。
谁啊,还以为对方看中的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神仙画卷,小贩只是探过头这么一瞟,就啧声道,啧,那可是当今的圣上。
鹤见川一直觉得画卷完全展现不出一个人真正的相貌,但是现在看着画上和安逸长得格外相似的面容,却是皱着眉迫使自己去相信起来。
只是,当今圣上?
这个消息一下子显得太过于荒谬,但小贩又没有必要在这种问题上撒谎。
于是鹤见川在摊位面前站了好一会儿,在小贩越发异样的目光中便掏钱买下了它。
之前虽然觉得安逸整个人的气质都和庙宇格格不入,但鹤见川也只是想着安逸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少爷,此番逃出家门或许是图个新鲜。
但当他捏着那卷画像去询问过不少路人之后,却是对于他们统一的回答开始惊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