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在矮坡后头看到了一副惨烈的景像。
矮坡后头的一派安静详和,大约与外头的乱糟糟、闹哄哄一副影像……完全是两个世界!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或死、或伤、满头满脸都是污迹与血迹的人。男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女人们则跪坐在地上,抱着自己或死或伤的亲人们,六神无主、嚎啕大哭。
再看看远处,果然有一大堆被卸下了马的、装满了货物的马车被集中在空地之中,另外还有好些胡人被迫坐在那些货物旁,他们目光呆滞、神情惊恐,双手皆被缚于自己的双脚上,腰间还系着粗粗的麻绳,看起来像是被绑在了马车上似的……
嫤娘找到了方才和她说过话的那两个女子,一个回鹘女子、与一个波斯女子。
——这两人定然也是各自队伍中,地位较高的女人,否则不会被族人和伴当们送到了嫤娘身边,明显就是有要保护她们的意思。
可那两个女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嫤娘一问,才知道,这两个女子各有亲人都死在了这场袭击之中,所以大受打击。
她摇头叹息,只能交代这两个女子的身边人,让她们也顾一顾还活着的人……伤者要赶紧救治、其他的人也需要补充食物和休息。
跟着,嫤娘又命嬷嬷们,去自家营地里拿了些伴当们吃剩下的食物过来,分给众人……
照看完外头的事,嫤娘又回到了矮坡后头。
伴当们已经围着篝火开始了分批、轮流休息。
田骁坐在她的马车前,靠着板壁打盹儿。
嫤娘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他,可是……
可是看到他那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儿,她又有些不舍,微叹了一口气,她轻轻地拿出了一块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就在她准备下去,和两个嬷嬷去篝火旁挤一挤的时候,田骁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幼细的胳膊。
嫤娘一怔。
他睁开了满是血丝的眼睛,用略带沙哑地声音说道,“赶紧歇着,咱们明儿一早就走……”
嫤娘敏锐地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连忙问道,“有追兵?”
“倒也不是……主要是,再往里走,就到了北辽与西夏的国境线,就怕这里不太平……贾拉里的货,都归咱们;那些奴隶……咱们带走了也是累赘,不如留给他们……反正他们的商队里也死了人,把贾拉里的族人卖到西夏去,也就不亏太多了……”
嫤娘瞪着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