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脏不脏关他什么事。
谢才卿别过脸:微臣不想知道。
萧昀叹了一声:你现在这样多好,生气就折腾朕,可千万别折腾自己,朕心疼,对自己好点儿。
谢才卿淡道:陛下为何不广纳后宫?何必守着微臣,天下人皆愿,何必在微臣这儿找不痛快?
这事儿其实对朕可有可无,萧昀不以为意,朕二十多年不都自己一人儿过来了么?
谢才卿一怔。
忽然意识到好像萧昀不好色。
他有萧昀好色的念头,是因为萧昀在他这儿表现得很
但萧昀在漫长的二十四年里,身为一个皇帝,居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朕还得问你给朕下了什么药,对旁人提不起半点兴趣,一见你就
萧昀蹭了上来,表着忠心。
谢才卿的脸霎时红了。
他颤声道:陛下今日出来,寻了何由头?
萧昀说:微服私访啊。
微服私访到这儿?
萧昀谑道:这儿一直是朕微服私访在外的住处。
谢才卿愕然,脸色微黑。
尹贤只说这是萧昀的小内藏库,可没说这是萧昀在外的住处。
他原先以为萧昀是养外室,结果是他搬进了萧昀的家和他住在一起了?
娘子,私房钱都给你管了,宅子也给你了,萧昀说,回个家,你睡总得让我睡在这儿,好让我明儿早起务工继续挣钱养你啊。
谢才卿觉得自己之前那点愧疚简直天真。
谁是他娘子。
当皇帝叫务工,住在宫外才叫回家,祖宗听了,怕是祖坟都得冒黑烟。
陛下若是后悔了,钥匙和宅子,直接问微臣要便是,谢才卿说,陛下莫要这般言语,日后相见,各自心有所属,难免尴尬。
萧昀脸色一沉,随即笑道:日后那是日后的事,娘子,今儿洞房花烛,为夫伺候你。
陛下已经连续三日因为微服私访早朝后延一个时辰了。
虽然能多睡会儿对大家都是好事。
可祖宗规矩毕竟不可废。
陛下早朝时还满面笑容、春风得意,神采焕发、英姿卓越。
日日夜夜密切关注皇帝的朝臣发现,皇帝好几天没戴香囊了,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却多了一点别的东西脸上的划痕,尹贤公公说是他替陛下剪胡茬时不小心划着脸了,手上的咬痕,尹贤公公说是陛下苦思冥想之际,浑然不觉咬着自己了,脖子上的红痕,尹贤公公说是天气炎热蚊虫多时不时叮上几口,破掉的嘴唇,尹贤公公说是上火。
陛下以前总喜欢扯衣襟,尤其是天热,松松垮垮地舒服,这几日却比隔壁江怀逸还要庄严威仪,一丝不苟,端得是帝王做派。
下了朝,朝廷上说的上话的朝臣偷偷聚在一起。
屋里,一群人面色凝重。
他们这次没有邀请尹贤,因为清楚尹贤媚上叛变了。
刘韫叹道:应当是如此了。
是啊,钱耘说,万万没想到。
高明远道:我等该如何是好?
葛思正痛心疾首说:陛下怎会沾染如此恶习?一国皇帝屡上青楼,这传出去,我大宁颜面何存?
范擎说:不立后不纳后宫,非迷上那里的姑娘了,这祖宗蒙羞啊!
那种地方不干不净的,为陛下身子着想,我等得阻止啊,刘老您拿个话。
刘韫沉吟片刻,面色凝重说:当朝提,陛下未免难堪,私下说,陛下不承认我等也没半点办法,为今之计,我等下了朝,便装蹲守青楼,若是瞧见陛下,若无其事地靠近,劝上一二,既全了陛下颜面,又人赃并获不容狡辩,还行了提点之实。
范擎道:这主意好!只是京城那么多家青楼
高明远道:陛下定是去最好的几家,其他的青楼只一人蹲守,最大的几家,多派几人,尤其是京城第一楼风月楼,一定要派足人。
忧心忡忡的朝臣纷纷点头附和。
陛下只厚赏状元郎却不升状元郎的官,所以朝臣虽艳羡,却也不至于嫉妒到要毁掉他的地步。
毕竟状元郎向来与人为善,人缘奇佳,还才德配位。
只赏不封也分明是眼下喜欢得紧,宠上一宠,但并不打算长久重用的意思,指不定过些日子就失势了。
更何况皇帝英明,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他的宠臣,无异于自取灭亡。
只有谢才卿知道萧昀为什么不升他的官。
他现在的官职不用上朝。
要是升到正五品以上,萧昀精力旺盛地折腾了他一宿,第二天他还得黑灯瞎火爬起来上朝,在宫外还可以坐马车,到了宫内,他得从东安门走到金銮殿,足足几里路。
天越发热了,太妃扇着扇儿,笑嘻嘻道:今晚风月楼花魁接客,老爷可要去看看了?
不想去。谢才卿正凝神看着书,眼睛并未从书上挪开,温声说。
哎呀呀,你别整天窝在府上,好歹动动,你到时候安胎了想坐多久坐
别!谢才卿脸色绯红一片。
好好好不说,你还不趁最后一段时间,想玩儿的赶紧玩儿,到时候你想玩儿我都得按着你。
谢才卿拿她没辙,撂下书,那里太吵了。
怎么叫吵呢,那叫热闹,而且你现在有钱啊,皇帝的私房钱,全大宁都没人比你阔了吧,拿着萧昀的钱,去我的青楼大把大把甩银子,人家又不知道是皇帝的钱,那都是便宜我啊,洗钱都不带这么快的。太妃朝他眨眨眼。
谢才卿喝茶的动作一顿,想着这几日萧昀的恶劣行径,忽然一笑。
萧昀不是说他不高兴就随便花他的钱折腾他。
他倒要看看萧昀到时候心疼不心疼,反悔不反悔。
太妃说:而且他不是说的好好的,不限制你干任何事嘛,连你娶妻都不介意,你逛个青楼,拿他的钱一掷千金包个花魁怎么了?
谢才卿起身,眉眼弯弯:好,咱们去。
晚间,皇帝正在批奏折。
自从前几日起,皇帝就不叫人念奏折了,自己一目十行地看,龙飞凤舞地批,速度之快,大宁皇帝之最。
皇帝批完就微服私访,直到第二日上完朝才回来。
仿佛在外面有了家。
谢遮进来,宫人都退下了,萧昀正好批完奏折,神清气爽。
怎么这时候来找朕?
谢遮幽幽说:陛下务完工准备回家了?
滚。萧昀笑骂。
谢遮说:陛下效率越发高了。
萧昀眉梢一提,懒洋洋说:那可不,他缠着朕呢,催朕早点回去陪他,这会儿说不定正坐在烛边等朕呢。
朕只好自己苦些了。萧昀作势叹了口气。
谢遮瞥他一眼:状元郎前几日不是还很不乐意?
萧昀说:男人不都口是心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