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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相逢说着气咻咻地跑出去了。

既然宫梧桐是寒意入体,那头疼的糖豆根本就没用了。

明修诣很快反应过来,也忙跟着过去。

这么会功夫,宫梧桐烧得迷迷瞪瞪的,连嗅觉都不怎么灵敏了,他对睢相逢盲目的信任,也没去嗅那药是什么,直接捏了一颗塞到嘴里。

只是他躺在榻上等灵药起作用,等了半天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晕了。

宫梧桐此时脑子像是浑水似的,浑浑噩噩地不转了,他也不怀疑其他的,又挣扎着将瓷瓶里的药全都倒出来舔着吃了。

还挺甜。

但依然没用。

等到睢相逢和明修诣过来的时候,宫梧桐已经烧得脸颊绯红,他衣衫凌乱地躺在榻上,手背搭在额头上,眼睛发红,微微张开唇缝发出带着白雾的喘息。

听到动静,宫梧桐勉强睁开眼睛偏头看来,异瞳里的水雾微微凝聚,被他轻轻一眨眼,一行滚烫的泪水从眼尾滑下来,没入发间。

哪怕是睢相逢这种只爱女色的,见宫梧桐这番模样也悄无声息吸了一口气。

宫梧桐平日里总是标榜自己是三界第一绝世大大大美人,时不时就对着扇子上的水镜臭美,以至于让几个徒儿都对他的脸没什么新鲜感。

甚至越既望都大逆不道地说过:师尊应该没那么好看吧,不是说三界第一美人会有无数追求者吗,怎么师尊一个都没有?而且每个人见了他都避之如蛇蝎,恨不得跑的越远越好?

睢相逢心想,但凡师尊换个身份,追求者能从九方宗排到孤舟城去。

有色心的人,也要承担得起整个九方宗和圣尊的压力才是。

睢相逢愣神的功夫,明修诣已经匆匆冲上前,单膝跪在床沿,急急道:师尊?!

宫梧桐眸子涣散,失神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喘着发出一声虚弱的轻笑,他将还在发抖的手朝着明修诣探去,喃喃道:之之,我好热,想吃冰。

明修诣:

明修诣又气又急,恨不得把宫梧桐的爪子给冻成冰花,他一把扣住宫梧桐摇摇晃晃的手,努力将声音放轻,哄他:等病好了就吃冰。

宫梧桐借着他手的立就要坐起来,来证明自己根本没病,他就要吃冰。

明修诣一边心疼一边头疼,按着他的肩膀强行让他躺着,回头对睢相逢道:寒意入体的药还有吗?

宫梧桐嘴里说着热,身体却在冷得不自觉发着抖,看起来难受得要命。

明修诣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被宫梧桐给抖碎了。

睢相逢头疼道:寒意入体没法子用药消的,更何况是你的寒冰灵种了。

明修诣更急了:那怎么办?

睢相逢不好直接说让宫梧桐硬熬过去,含糊了几句就跑出去寻云林境了。

宫梧桐说不上来到底是冷是热,他浑身滚烫,呼出的气却是冰凉甚至带白雾的,长发披散着躺在榻上,因那漆黑里衣的衬托显得他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明修诣心急如焚,猛然间响起好几年前宫梧桐好像也因寒气入体而病过一场,只是那回好像并没有那般严重,睡了一觉起来就活蹦乱跳了,但这次宫梧桐却只是短短一会就烧成这样。

明修诣握着他的手,怔了半晌,心想,师尊的修为越来越高,为什么身体却反而越来越弱了。

仅仅只是一次寒意入体就能让他病得下不了床。

难道是和他身上的佛骨和魔骨有关?

宫梧桐病恹恹地垂着长长羽睫,脖颈上的红绳让他无法入眠,明修诣见他困倦得厉害,本是想利用寒冰灵种让他入睡,但又担心寒意会让他的病加深,只能轻轻唤他不让他睡觉。

师尊?师尊别睡,师叔等会就到了。

宫梧桐轻轻摇头,额前的一绺发被他的冷汗浸得贴在脸颊上,他迷糊道:我睡一觉就好了。

明修诣温声道:不能睡,等一等再睡。

宫梧桐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他现在烧得厉害,说话根本不过脑子,怔然看了明修诣好一会,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迷茫道:为什么我不能睡觉?

明修诣正要和他解释,却见宫梧桐骨节发青地死死扣住他的小臂,那双异瞳也涣散失神,像是在看明修诣又像是落在虚空。

我只是想

宫梧桐迷茫地心想:我从始至终,只是想睡一觉。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话,哪怕意识混沌,宫梧桐也始终记着不能在小辈面前说出这种没出息的话。

明修诣茫然看了他许久,敏锐地窥见了宫梧桐那掩藏在尖刺下的真心。

哪怕宫梧桐知晓自己的寒冰灵种能够让他睡觉,他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于睡觉的渴望,似乎是担心给了小徒儿太多压力,每回睡觉都是用一种异常散漫的态度,甚至于不会天天找明修诣,只是心血来潮了提上一回,剩下的全是明修诣主动过去送灵力。

明修诣本来觉得师尊对彻夜不眠已经习惯,但仔细一想,谁能习惯得了那种不见光芒的长夜漫漫?

宫梧桐说完后,便安静地靠在枕头上,那垂着的长长羽睫仿佛垂死的墨蝶,美艳又颓然。

云林境没一会就匆匆而来,他瞧见宫梧桐那副样子眉头紧皱,瞥了明修诣一眼。

他本来并没有其他意思,但明修诣却以为云林境是在怪罪自己,起身行礼告罪:是我的过失。

云林境:

这孩子

或许真的被他大师兄给作傻了,什么破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第83章泥土枯木

云林境叹气道:起来吧,没事,他的脾气我知道,再怎么也怪罪不到你头上。

明修诣起身,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

云林境坐在床沿:师兄?

宫梧桐虚弱无力地打他,说:你别在这,我要我徒儿。

云林境也没和马上要烧成个傻子的大师兄一般见识,按着他不安分的手,探上他的脉:别胡闹。

没一会,他将宫梧桐发软的手放下,发现果然如睢相逢所说,宫梧桐那经脉里已经都要结成冰花儿了,怪不得病成这样。

宫梧桐一直在偏着头看站立在一旁的明修诣,眼睛烧得凝出一层水雾,时不时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而滑落水珠,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明修诣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垂下头不敢再看。

云林境抬手将宫梧桐脸上的泪水擦掉,轻声道:师兄,你运转灵力,看看能不能将那些寒意逼出来?

之前宫梧桐也被寒冰灵种给激得寒意入体过,只是当时是宫确用圣尊灵力为他强行逼出寒意,也顺道让宫梧桐有了一夜安眠。

云林境修为比不上宫确,自然不敢随意探入宫梧桐的灵脉。

那寒冰灵种的寒意这么多满满当当堆积在灵脉,但凡换个修为弱一些的,经脉都能冻断,更何况是擅自用灵力进入经脉了。

宫梧桐闷闷地运转了一下灵力,只是没一会他就痛得捂住了腰腹,呜咽道:疼。

云林境忙不迭道:哪里疼?

宫梧桐哼哼唧唧:哪里都疼。

化神期的灵力一旦在经脉中游走,那寒意像是游蛇似的直接扑上前吞噬,将经脉扑腾得一阵阵剧痛。

云林境再也不敢让他运转灵力了。

这一下,众人陷入两难。

云林境正在皱眉时,睢相逢脑子活法,悄悄走上前,提议道:师叔啊,要不让之之试试看,能不能将师尊身体的寒意给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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