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了是别的事儿,眼镜男也不会这时候打退堂鼓。他们都是枪林弹雨里滚过来的,无论是对着人或者野兽都不会有半点退缩,可是这次不太一样。
贺茂川看出了眼镜男被自己压了下去,也见好就收:你这两个兄弟不是已经好了吗?这一个就算现在送出去,他的腿也完了。
要不是你说这湖里芙蓉一句话说到一半,气冲冲地扭过头去。说起来他们也不是完全相信了贺茂川的话,也有警戒,但谁能想到那怪鱼会把自己埋在泥里一点儿痕迹不露,然后等他们都捞完了鱼转过身去才发动袭击,简直好像有了智商一样。
我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目标了。贺茂川没有理芙蓉,只跟眼镜男说话,就在饶山一带。只要抓到了辟寒犀,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去,剩下的一半钱我立刻会打给你们。看了一眼少了一只脚,脸色苍白的伤者,他又补了一句,我还可以再加一成,就算给这位兄弟的手术费。
眼镜男紧紧地抿着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这两个兄弟还要休息一下。铁塔和耗子吃下箴鱼肉之后确实已经在好转,但两人的身体还虚弱,尤其是上吐下泻了一夜的耗子,现在腿都是软的,站都站不起来。他可不打算把人扔下,看贺茂川的样子,也不会特地回来接人。
吃过饭,我们再走。贺茂川看看地上躺着的三个人,也松了口,鳙鳙鱼的肉是可以吃的,我们吃顿饱饭,然后去抓住避寒犀,之后你们就可以拿着钱回去,随便享受了。
居然妥协了?邵景行站在一边颇有些失望。他是很希望眼镜男跟贺茂川打起来的,但很可惜,看来眼镜男在山海世界里明显底气不足,不敢跟贺茂川硬杠啊。
那就吃饭吧。贺茂川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模样,指挥络新妇下水去把之前被芙蓉打死的那条鳙鳙鱼拖上岸。虽然被箴鱼吸去了不少血,但还能割下不少肉来,箴鱼也可以煮汤,会比生吃要好得多。
之前煮的汤吊在火堆上,不知被谁给踢翻了,石哥把锅往邵景行手里一塞:打水去!这会儿谁也不愿意往那湖边靠了。
你妹啊!邵景行不情不愿地接过锅,左右看了看,往流入小湖的那条河道走过去这小河清浅,里头是藏不住大玩艺儿的,要比到湖边打水安全多了。而且,他也很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跑路。真要是跟着贺茂川去了饶山,不是被成群的异兽啃了,就是贺茂川发现他在说谎,让那只络新妇拿他充了饥,他不能跟着去送死啊!
唉,霍青还不来,难道他只能想办法自救了吗?
第58章给你加点料
的确没有人跟着邵景行,但他走到河道旁边打水的时候就看清楚了,这一带有草,但树木稀疏,想要在这儿逃跑,他得在草丛里爬出至少两三百米,前提是这段时间里没人想起来找他。
怪不得贺茂川那王八蛋不叫人跟着他呢!
邵景行在河道边上研究了半天,才爬上一块石头打水。刚刚把锅从水里提上来,忽然听见身边草丛窸窣有声,一个鸡头探出来,上面那张栩栩如生的人面盯着他,一张嘴:凫徯!
妈呀真是想啥来啥,要是霍青也能这么想想就来该多好!邵景行松开紧握的拳头,叹了口气:是你呀。你不是在鹿台之山吗,怎么又飞这儿来了?还是赶紧走吧,别让他们看见,把你做成叫花鸡吃了。
叫花鸡!邵景行脑门上忽然又是叮地一声,想起了当初霍青说过的话凫徯并不是见则有兵,只是它的肉吃了之后会让人心绪烦躁,容易动怒。
对不起啦邵景行喃喃地说,看着在他脚边探头探脑的凫徯,伸出了罪恶的黑手,就算你为世界和平做点贡献吧
这什么东西?眼镜男第一个发现邵景行一手端着盛满水的锅,一手拎了一只鸡走回来,开口就问。
邵景行把头都被砸烂的凫徯丢在地上:刚才打水的时候看见有只鸡,试着用石头砸了一下,居然真打到了。这个可以做叫花鸡的。
叫花鸡?司机眼睛先亮了一下,你会做啊?他们带进来的都是真空包装的压缩饼干和脱水蔬菜什么的,即使加了调料包,煮出来的味道也就那样。那个鳙鳙鱼的肉已经在火上烤着了,但散发出来的气味也是一股子土腥气,跟煮的箴鱼汤一样,闻闻就叫人倒胃。
这是鸡?贺茂川却皱起了眉头,山海世界里的东西也能随便吃?
我朋友说,没有变异的就能吃,虽然营养上差点,但味道跟外头的差不多,可能还好吃点。邵景行一脸真挚,这个,至少比那些鱼好吃吧
他说的这种情况,贺茂川却不是很清楚了。毕竟他不像特事科的人,需要频繁进入山海世界,有时还要在里面停留很久。对他来说,进入山海世界48小时已经是最久的纪录了,自己带食品完全可以解决问题。
当然,山海世界对食品的腐蚀问题他是注意到了的,但基本上真空食品还是能抵挡一段时间,所以他只把这种腐蚀当成了食品容易腐坏,并没有研究得特别深。
至于山海世界里的生物,他当然是从来不吃的,这样就可以杜绝所有问题了。而且他自小得到的教导就是淡泊嗜欲,可以说,除了贺茂家族才是第一阴阳师家族之外,他基本没有什么强烈的欲望,口腹之欲就更不必说了。
因此,他也就不能理解邵景行所说的好吃所以打回来吃的想法,只是皱了皱眉:不许吃。扔了。
可惜他现在的威信已经因为两次判断错误而下降了许多,这话一说出来,石哥这边的人首先就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只是不敢出声反对而已。
邵景行一脸委屈:为什么啊?鱼能吃,鸡为什么不能吃?他指了指躺在火边的几个伤病员,这几位伤的伤病的病,都得吃点啊。鸡,再怎么没营养,也比这些鱼强。
贺茂川脸色阴沉下来,司机已经悄悄捅了捅邵景行:这个叫花鸡怎么做啊?他们是喝酒吃肉惯了的,这一天东跑西颠的还得吃那些干巴巴的压缩饼干,早受不了了。
邵景行小心翼翼地看了贺茂川一眼,回答司机:先调点泥
这两个人自说自话的就开始做叫花鸡了,看着石哥等人都神情发馋,贺茂川只能往旁边走了几步,不再理睬了。刚才他也看过了,这东西看起来就是只个头大点的公鸡而已,看不出什么毛病。
腥不拉几的鱼汤没几个人喜欢,倒是邵景行从火堆里扒出那个泥团子的时候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已经烧干的泥团在地上一磕就往下掉泥,顺带着把鸡毛也都带了下来,顿时一股香气喷出来,闻到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多闻了两下。
这么香!司机已经在搓手了,你还真会做啊!以前在杭州吃的荷叶鸡都没这么香。
邵景行一边往下扒泥,一边说:荷叶鸡本来就是清淡的做法。再说外头用的鸡都是养殖鸡,那个肉虽然嫩吧,其实没啥味儿。这个是野生的,当然香。
而且,这可是凫徯肉。根据山海世界里健康的都不好吃,好吃的都不健康定律,不好吃才怪呢!
泥壳终于都被剥掉了,露出来一只表皮被烤得油亮微黄的光鸡,香气更是四溢,催促着人的唾液疯狂分泌起来,对比一下那锅乏人问津的鱼汤,简直是天壤之别了。
谁吃?邵景行笑嘻嘻地说,不等众人开口就分配,这几位受伤的大哥,拿这鸡胸脯肉跟压缩饼干一块煮煮,就当是鸡丝粥,好消化。好在这鸡大,其余的肉大家都能分几口。
眼镜男从头到尾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会儿忽然伸手把烤鸡整只夺了过去,拔出小刀切下一块扔给邵景行:你先吃!
这邵景行被那块鸡屁股烫得把手一缩,让它掉到了地上,我,我不吃鸡屁股的。妈的,这眼镜男也是个王八蛋。
你先吃。眼镜男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旁边的芙蓉已经拔出枪来对准了邵景行,好像他不吃就准备给他一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