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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柯屿并不辩驳,反而从从容容地开玩笑:那你觉得我可以去娱乐圈吗?

你演技比他好。

柯屿笑了一声,或许是越想越好笑,忍不住在口罩下放肆地笑了起来,只是握着扶梯的手却很用力。

你不相信?商陆停下脚步,游刃有余的自信,明天白天可不可以陪我?

柯屿瞥他一眼:你讲话可以正经一点。

怎么,商陆低下头,失笑:许你利用我借位接吻,不允许我不正经?

柯屿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他是个小白脸这只是他的职业本能反应,才把那股一瞬间的心跳压下,嘲道:我很贵的。

多贵?士多店六十块一天,我再贴给你两罐可乐,够吗?虽然是带着笑的语气,但声音低沉,说到够吗两个字时,听在柯屿耳朵里已经近乎于暧昧。

柯屿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距离:你想干什么?

补镜头。

直到凌晨三点房门被敲响,柯屿才知道商陆所谓的补镜头是认真的,他连分镜都画好了。

第10章

敲门声响起时天都还是黑的。写满批注贴满标签的剧本就压在脸下,柯屿反应了会儿才想起自己是背台词睡着了。

灯开着,从门缝漏出一线,在黑暗的客厅里显得扎眼。

商陆又敲了一下:柯老师,你睡了吗?

柯屿披起外套,把剧本塞到枕头底下才打开门:有事?按亮手机见鬼,凌晨三点。

眼前一花,是商陆抬手晃过,继而感觉头发被扯了一下商陆两指夹着蓝色的便签纸:赶着考研?敛目垂眼扫过:飞仔在这个时刻意识到自己爱

还没看完便手里一空,柯屿劈手抢走:年轻人要讲礼貌。

你的日记?年轻人得寸进尺。

柯屿冷道:管得着吗。

商陆无所谓,只把手中一沓稿纸递出:分镜。

一共二十张,彩浓烈,但并不乱。柯屿一眼就看透了:晚上是橘红色,白天泛白低饱和同一个人,24小时的两种世界。

商陆一手扶着门框,懒洋洋问:为什么晚上是橘红色?

柯屿看着他隐藏在眼镜后的双眼,看上去似乎困倦极了,但依然有那种游刃有余的坚定。他揣摩着镜头:你考我?

你是主演。

色彩是电影的情绪,橘红色,是性、暴力、血腥或许也是一种神秘,白天的低饱和我不懂。柯屿如实说。

商陆勾起唇角不置可否,只说:开始吧。

现在?柯屿抬头看了眼蓝沉沉的窗外,又再度看他用一种你没毛病吧的眼神。

说好的,今天的你都归我,商陆抬腕看一眼表,读道:凌晨三点二十分过十二点,该履行承诺了,灰姑娘。

被漫不经心调侃完,柯屿眼前一花,眨眼间对方手里又捏了一张便签纸。

多用功啊,贴一脑袋都是。商陆挑眉,顺手往他额上一贴。

柯屿:还有吗?

丢人。

没了。

柯屿保持怀疑地看着他。

商陆笑了一声:真没了。

柯屿放下心来,转身要去洗漱的瞬间又被拉住等一下。

高大的青年倏然靠近,手停在他的领口,垂眸凝视他:可以吗?柯老师。

流氓的绅士。

柯屿张了张唇,却没发出声音,只听到自己胸腔的震动。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因为靠得那么近,他甚至闻到了商陆手腕和呼吸间的香味,松木的沉香和一点甜。

他穿的是墨绿色的衬衫式睡衣,丝绸的光泽,手摸上的时候,有滑腻柔软的触感。商陆让视线克制地停留在领口,很快又摘下一张便签:这里还有。

人离开,令人紧张的压迫感也无形消失,柯屿冷着脸:别靠这么近。

抱歉。没点真心实意的语气,反倒还添一句:睡衣不错。

洗手间门被砰地摔上,柯屿拨开水龙头,在充沛的水流声中低声骂了句靠。抬起头,已经氧化的方镜照出他烧得慌的脸。

纵使是宁市,冬天天也亮得很迟。只是四点的光景,月亮很淡,像画在空中的。整个城中村都还在安睡,空气中弥漫着一夜夜宵后的炭火味,垃圾桶满得溢出,两只流浪猫蹲在盖子上舔爪子,见有人经过,漆黑的眼睛严肃地注视着他们。

这一拍就拍到日落。

所有的拍摄地点和机位商陆都提前踩过。柯屿跟在他身后,穿过买菜的婶婶伯伯,穿过接孙儿回家的大爷大妈,倏尔想起昨晚上在GC中心时的摩登大楼,一晃神,满目就又是布满电线的天际线了。

这里的巷道错综复杂,但商陆轻车熟路。

柯屿手里握着纯净水,嘴里咬着烟,从背后眯眼打量这具年轻的身体。对方背影高而挺拔,略收身的T恤勾勒出他的肌理线条。两侧旧楼林立,千篇一律的红黄小方格,就连店铺的名字和招牌也毫无美感,只有商陆的背影格格不入。

你什么时候对这里这么熟了?柯屿收回目光,指间夹着烟没话找话。

你在士多店上班的时候。

你把这里都走遍了?

每一条巷子。

柯屿没加他微信,心里想,那每天的微信步数一定很可观,大概能霸占他朋友圈封面。这个念头悄无声息划过,一念之间,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商陆的任何联系方式。

到黄昏时,商陆敲响了一户阿嬷的门。大约是提前打过招呼,对方并不意外。商陆用一口流利的粤语与她聊谈,带着柯屿上四楼。一道狭窄的铁门上挂着把已经打开的小锁,被推动时发出咯吱的声响。

一片开阔的阳台花园。

平整的水泥地上或高或矮种了十几盆月季和山茶花,另外还有一些蔬菜瓜果和藤蔓植物。牵牛花和爬山虎的绿藤缠绕着竹编的凉棚,下面摆了两张躺椅和一张小圆木桌,南天竹修长,鸡蛋花茂盛,皂荚树的叶片在阳光下有轻盈的透亮。露台一角是两根晾衣绳,主人家的白色汗衫在日暮前的风中鼓荡。

很漂亮。柯屿礼貌性地在门边掐灭烟,仿佛怕香烟唐突了这些开得很好的月季。

季羡林写过一篇文章,《自己的花是给别人看的》,他在德国游学,看到家家门前窗口都有种花的热情。其实宁市也一样。

是吗?那篇文章怎么写的?

记不清了,商陆回忆了一下:在屋子里的时候,自己的花是让别人看的;走在街上的时候,自己又看别人的花大概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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