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如同窗外交织的潮湿的雨雾,蔓延在夏开的梦境中。他大张着嘴巴急速从黑暗里惊醒,微暖干燥的气息下一刻沿着脸颊轻拂。
魏忱没有立刻碰他,等夏开适应身边有人,才替他擦拭遍布在脖颈和额头的细汗,两块柔软的帕巾擦下来,沾了夏开的汗液,散发甜奶的香,仿佛两块诱人的点心。
魏忱有一瞬间的神思游移,夏开夺走帕子随手扔远,皱起脸不说话。
片刻后,夏开自嘲:老师,我现在这副德行是不是很可笑。
藏在被里的手指几乎捏紧掌心,夏开害怕听到他让魏忱失望的答复,毕竟自己是魏忱破例收的唯一一个学生。
夏开被魏忱转过肩膀,迎进一双黑沉深静的眼。
开开,无论你变成什么身份,性别,你永远是我最出色的学生。
言辞稍微逾越了两人过往相处的界限,夏开感动之后有一瞬间的羞愧和避让。
魏忱在他记忆中不会说这些话,尽管出于安慰他的目的,但现在只要对方稍微触碰他,或者受那股干燥温厚的信息素影响,他就会变得失控。
他放在内心敬重仰望的人,出于信息素相互吸引的不可抗性,让他生出不堪的亵渎念头,夏开更加不敢面对魏忱的包容。
老师,我
先吃一点药?魏忱不动声色地退开几步距离,夏开没有抬头去看魏忱黑深深的瞳孔。
纪晚把夏开的病例仔细看过,针对他的情况开了一些自制的药剂,omega随时随地不能控制自我的释放信息素并非什么好事,当务之急需要延缓夏开的信息素泛滥溢出的情况。
夏开茫然眨眼:好。他恍然望着卧室,转头跟魏忱说,这里不是我的房间。
夏开很尊重魏忱,从不会干涉他私人方面的事,更不曾涉足卧室这样私密的空间。
隐约猜到自己就在魏忱房内,魏忱应该居住有一段时间,alpha独有的信息素淡而干燥,无孔不入的钻入夏开鼻腔,引得他心智迷离。
还是alpha的时候,夏开就觉得魏忱的信息素纯净,犹如阳光,有一股强大而温厚的穿透力,而如今这股信息素对夏开而言,变成一种毒药。
魏忱不是omega,不能亲身体会这种致命的被迫吸引,夏开更耻于把这种动物本能一样无法控制的屈从与被动吸引告诉对方。
老师,我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夏开急于逃开,魏忱送他回了卧室,挥散在空气的甜腻味道交织成一张网,这对alpha而言,属于再直白不过的撩.拨。
alpha的五感远比平常人敏锐,夏开急忙逃避,却不知魏忱早就敏锐的察觉,甚至有些苦中作乐,在强大的隐忍克制力前近乎自.虐的享受这股气息。
夏开什么也不知道。
纪晚开的药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夏开信息素泛滥泄露的现象,尽管每天一早他都定时让佣人把他用过的床单彻底清理掉,残留的气息仍让他阴郁。
午后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纪晚看着夏开冷冷开口:你以为omega就必须是弱势群体。
夏开不以为然,甚至对这个问题产生疑惑,他微微侧目,脚心赤着在毯子上无聊地踩了踩,歪起头问:难道不是?
omega过于纤细,夏开曾经觉得自己一只手都可以轻易弄坏他们。
你觉得我是吗。
纪晚的目光清冽如冰,本身的气质却是跟一般的omega不相符。
纪晚性子冷,跟夏开仅仅只是陈述事实,可听着对方平静的语气,莫名使他多了几分安心。
夏开评价:你很特别。
又说:我不喜欢omega的信息素,这股味道会时刻提示我,让我觉得下一秒自己会变成畜牲。
纪晚语气平静:如果你连这种本能都克制不了,确实跟畜牲差不太多。
夏开语塞。
要么顺从本能,享受它,征服它,纪晚看着夏开,要么用尽你所有的力气去抗争,至少我做到了。
怎么征服?alpha的天性是征服,夏开即便成为omega,曾经潜藏在骨子里的因素依然没有完全泯灭。
纪晚说:当然是把alpha变成你的一条狗。
夏开没办法将他尊重仰慕的老师变成自己的一条狗,当他还是个alpha时,都未曾生出过征服魏忱的念头。比起去征服对方,他自己到更像是魏忱身后的狗尾巴,他的老师一个眼神就让他下意识的臣服,无条件信任。
更不谈难于启齿的另外一件事,他对魏忱的信息素有反应。
纪晚说:你有想法。
夏开摇头。
和纪晚的谈话在夏开内心种下一颗种子,他被纪晚说动,或许可以试着去征服,而非被动的任由这种先天因素的影响所控制。
当天夏开开口,尝试以婉转的缘由跟魏忱表达他的想法时,魏忱一听就没有说话。
夏开的话里的目的很明显,他想找alpha了,又或许,想去征服一个烈性的alpha,而那个alpha很大程度上会是个男人。
第3章老师,我不想冒犯您
跟纪晚相处半个月后,夏开勉强可以自我催眠,接受自己转变成omega的现实。整个别墅多了纪晚的踪迹,佣人发现自从这名omega来照顾夏开后,夏开的性格逐渐没有之前的阴晴不定,把他自己关在卧室内的时间随之减少,花房内经常可以看到夏开安静而认真聆听纪晚说话的画面。
佣人不敢妄加议论,夏开过好了,他们的日子也就过得舒坦,不用手脚都僵硬地拘谨束起,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夏开站在扶手前,看着楼下轻手轻脚打扫客厅的佣人,转到下面,问其中一名beta魏忱在不在家。
在他的印象中魏忱一直比较忙,唯独每次在夏开需要对方的时候,魏忱总能适时出现,化解他的矛盾与不安。
魏忱无微不至甚至如影随形的照顾使得夏开安心,与此同时又无端生出几分说不上的别扭和诡异。
夏开甚至不明白他的老师有没有结婚,像魏忱这样优秀的alpha,不可能在这个年龄阶段未婚,或者单身,至少也该是有伴的,这样的alpha,会受到多少omega的青睐呢。
夏开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听到佣人说魏忱在花房时,意外的挑起眉毛。
六月的雨期过后迎来晴天,空气格外清新。夏开沿路朝花房的方向靠近,隔着玻璃门看到背对着的身影,停在门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信息素很淡,他离开卧室前特意做过处理,在三个小时内至少能面前控制信息素蔓延的趋势。
就连纪晚都说他的体质奇异,信息素过于浓郁泛滥,像阳关下化开的奶油,配合纪晚给他新制的药,能维持将近三个小时左右。
老师夏开没有立即走进,站在花房门外安静凝视。
魏忱转头,放下手上的剪刀,示意他到旁边的休息区坐。
花房里的土刚松完,夏开精神过度的紧张敏感,对所有束缚身体的东西还有抵触,连衣服都不敢多穿,鞋子也是能不穿就不穿。
这几天放晴,他鞋子没穿就下楼了。
光洁的脚毫无顾忌的踩进松软的泥土,一路走到休息区置放的藤椅。夏开盘起腿坐好,仰头看向他走近的alpha。
这个时候的夏开,在魏忱面前如同一个孩子,目光充满对魏忱的信任,没有一丝的杂质。
魏忱在旁边的位置坐下:下次记得穿鞋。
夏开不喜欢旁人跟他有接触,魏忱就不会说什么让佣人帮他穿鞋的话,他一直是个自立勤奋的好孩子,魏忱最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