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封:『你觉得我信么?』
10587开始装死。
楚离玉这会儿把他翻过去,处理着他背后的伤口。江封现在说什么都会被静音法阵处理掉,也就干脆闭嘴,等楚离玉上完药之后用眼神暗示对方。
然而江封到底是个病号,等待的功夫,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
江封再次陷入到熟悉的梦境之中,首先入眼的,是一个微信界面。通过聊天记录能看得出来,他经常主动给对话的另一方发消息,但是对方的回应很冷淡。
对比一下的话,大概是他发五六条,对方隔好久才回一条,而且回复的极其敷衍,只有一些好的,知道了等类似的话。
手指微动,聊天记录往下翻着,对面的人在消息中自称哥,三番五次地找他借钱。然而这个钱有去无还,最过分的是,到聊天记录的最后部分,差不多除了借钱之外,对方根本不会回复他任何内容。
江封不由得皱起了眉。
消息的最后一条,是他半小时前发过去的哥你是换锁芯了么,我进不去门,对面没有回复。江封锁上屏幕,抬眼就看到楚尘远不紧不慢地插着兜走到他跟前,淡淡瞥了他一眼,紧接着掏出一把钥匙开门。
江封迈步就要跟上去,却被对方拦住了。
诶诶诶,干什么干什么,楚尘远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上,让你进来了么,就往里走。
即便是在梦里,江封在那一瞬间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僵硬。
你也老大不小了,一天到晚还往我这跑叫什么事?楚尘远撤回手,嫌弃地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相亲的时候,对面姑娘一听说我这情况,一个个的都皱眉,问跟我结婚是不是还得养着你这个干弟弟。
江封现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困在自己的躯壳中看着。他只见自己伸手,一把抓住了楚尘远的衣领,几乎是把对方拎到自己跟前:
相亲那之前找我借钱,是用来请那些女的吃饭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戏谑的笑,似乎在说连这点钱都没有,还好意思相亲?
少在我这阴阳怪气的,楚尘远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江封的手,之前那么多年,要不是哥接济你,你早不知道死在哪条胡同了,如今找你要点钱,不应该的么?
你哥我是没车没房,但好歹这张脸还能看,最近有个家里挺有钱的姑娘,说只要我跟你这个累赘弟弟断了关系,就跟我结婚,房子和车都是现成的,还给我八十万的彩礼!
楚尘远江封缓缓地吸着气,整个声音都闷在喉咙里面,就为了那八十万,你要跟我断绝关系?
关系?江封,别太想当然了,咱们两个有什么关系?我户口本上有你名字么?
江封一口气噎在胸口。
您天之骄子未来无限可能,看不上这八十万。我就是一俗人,网吧小网管,还他妈是值夜班的那种,我看得上这八十万。
我能给你八十万,一星期内给你转过去。
你一个穷学生哪来的
你不用管我哪来的钱,江封的呼吸中愈发不稳,房子和车给我两年我时间,我也能
那你能给我生孩子么?楚尘远撩起眼皮子看向江封,从你肚皮里爬出来的孩子?
江封闭上眼睛,平复着呼吸,期间轻笑一声,楚尘远,这就没意思了。
是挺没意思的,楚尘远把江封往屋外推,实话说,我觉得你一直赖着我也挺没意思的。
楚尘远刚推没两步,就被江封一胳膊拍在墙上,你知道我犯病之后什么样,但是你还是敢这么说话。
江封拧眉审视地看着楚尘远,这几乎故意的拱火,你是真的觉得我不敢伤你,还是有别的理由?
还真让你说对了,我确实是故意的,楚尘远咧嘴一笑,这个点,街坊邻居都在家,你要是真敢动手,除非能两三下把我打死,不然我一嚷嚷,没一会儿就有人会冲过来。
他们一过来,我就张罗着报警说你蓄意伤害,前脚你进局子,后脚我就和那姑娘领证住过去,天大地大,你上哪找我去?
江封这会儿已经握紧了拳头。
而且我准备得很周全,楚尘远语气中带着几分洋洋得意,你大可以看看这周围,但凡有一个能让你抄起来当家伙打死我,都算我输。
江封指甲已经嵌在了掌心里,然而人却没动,就这样站了不知道多久,缓缓松开了手。
同时他也没了什么愤怒的情绪,整个人变得很平静,无比的平静。
楚尘远打量着江封,又推搡了对方几下,当然了,也预想过你不动手的情况,就像现在这样。
证明你这些年被的驯化的正常了不少,也算是我积德行善了。既然能讲得通道理,那以后就别来找我了。其实找你也找不到,没两天我就搬走,万一未来哪天路上碰到,就当不认识好了。
江封被推到了门外,临到门口的时候,楚尘远不耐烦似的猛然发力,差点让江封绊倒在门框上。
哥。江封轻轻喊了一声。
楚尘远动作不易觉察地顿了一下。
要是知道变成现在这样,江封站在门外,咬破了舌尖,满口都是血,那个雨夜我就不跟你走了。
那时江封被猥琐大叔踹折了腿,饿了好几顿还是在大雨里,不跟着楚尘远走,或许早起人们就能在胡同口看见一个小孩的尸体。
少跟我来这一套,楚尘远不屑地一挑眉,现在想死也没人拦着你,就算你今天一头撞死在这,我也照样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江封垂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能撞断脖子的台阶,随后低头从裤子口袋里,摸索出那把已经连锁孔都插不进去的钥匙,放在了那台阶上。
随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眼前事物快速变换。
一会儿是大学室友问他,平时不是放假不是最喜欢往家跑么,怎么最近不见回去,是不是跟家里吵架了。一会儿是教授劝他要循序渐进,不用那么拼,未来时间还长。
即便是过去的记忆,是已经经历过一遍的事情,但江封还是感受到了那种远处一片黑暗的感觉。
他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因为他不确定闲下来的他,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就这样不知道浑浑噩噩过了多久,系里有位教授病了,几个学生组队去看望。江封跟着一起去了,按理说这种事情他通常是不会理会的,但大概是被询问要不要去的时候人不怎么清醒,等清醒过来之后人已经在医院里面了。
他环顾四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的,便到了护士站打算询问一下。
然而刚拐过一个角,一道熟悉的身影,让江封全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楚尘远。
虽然只是一个背景,但就算化成灰,江封也能认得出来。
楚尘远坐在轮椅上,正在跟护士商量出院的事情。护士不建议楚尘远出院,但楚尘远无奈表示剩下的一点钱还有用,不能花费在治病上了。
对方絮絮叨叨地说着,大概的意思是虽然还有不少钱,但那是以后给弟弟买房子用的,反正这病也治不好,也就不砸在医药费上打水漂了。
护士也是颇为无奈,我知道你是真的对你弟弟好,可他那个弟弟是怎么当的?自己哥得了渐冻症一次都没来看过,这有自己人在旁边照顾着能一样么?
你现在这是还能说话,过些日子连呼吸都费劲,到后来只能转眼珠子!这病是治不好,而且只要摊上,对病人家属会是极大的折磨,为了这病,耗死一个家庭的也不是没有,但跟你这种情况还不一样,你这哥哥也住院有一阵子了,就算瞒着他,但他得是有都不关心你,才会全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