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拍手叫好,白云间想了想,表情认真道:我会和你一起去打狂犬疫苗。
黄河远咆哮:咬都咬啦!你要说,你会来和我并肩战斗!
郑潇进寝室时,寝室里的欢声笑语有一瞬间的凝滞。
郑潇,你学习到现在才回来呀?
说话女生穿着粉红色的睡裙,松松垮垮地扎了一个丸子头,刚做完面膜,皮肤白嫩得能掐出水来。她叫高倩,是高三公认的最漂亮的女生。也是郑潇的噩梦。
哎呀,你都保送了,还那么努力干什么?想考清华北大别占着直升班的名额啊。有女生不痛不痒地刺了几句。
二中除了普通班和实验班,还有直升班。直升班才是黄河远梦寐以求的养老班。里面的学生只要高考成绩不算太烂,毕业后直接保送x大。能考进直升班的学生,初中的成绩必然拔尖,大家刚进来时其实都瞧不上x大,暗自努力想考上更好的学校,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被安逸的学习环境磨去了意志,都觉得x大不错。现在到了高三,很多人都已经提前过上了大学的日子。
班里女生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打扮上,平时上课不怎么听,临近期末才开始集中冲刺,到那时候课堂笔记和错题集就显得尤其重要了。
高二上学期期末,高倩借了她全科笔记,没有经过她同意,将她的笔记原模原样地复印了十几份,全班传阅。全班人都对高倩感恩戴德,大呼女神。她当即就找上了高倩,告诉她,以后不会再借她笔记。
高倩向她道了歉,但回到教室,趴在课桌上大声哭了起来。班里很多人围上前安慰,郑潇无措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她们的眼神像万箭齐发,她就是靶心。此后郑潇做的所有噩梦里,都有无数旁观的眼睛。只有眼睛,没有嘴,密密麻麻地布满梦境。
慢慢的,班里没什么人和她说话了,背地里流传的只言片语逐渐泛滥成灾。女生说她小气,男生给她取外号,嬉笑着叫她大胸女。她默默忍受着,高二下学期,她拿了年纪第一,甩班级第二名二十几分。她以为情况会好转,但想到变本加厉。高倩不再满足于孤立她,而是拉帮结派地想办法给她难堪。她今天只是去器材室拿排球的功夫,就被人锁在了里面,一直到现在。
是谁呢?没有人会承认的。郑潇扫过嬉笑的室友,或者说,她们每一个人都参与了。
郑潇试着反抗过。她告诉老师,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打过高倩,放学时被她叫来的混混围堵。她也告诉过家长,他们在外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每次打电话只会告诉她,好好学习。
所有的方法都没有用郑潇洗完脸,坐在座位上背单词。只剩最后一年了,只要熬过高三,考上最好的大学,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她。
高二那个黄河远,你们知道吗?高倩拍着脸上的面膜精华,假装不经意地提起,我送他情书,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会吧,对你没反应,不是gay就是痿!一女生笑着说。
哦对,他有个好基友叫白云间。
男生之间不都这样吗?到处都是基友。高倩对着镜子照了照,但我觉得他对我有点意思,我去给他送情书的时候,他给我几根棒棒糖。
啊!太会撩了吧。一女生尖叫,我听说他喜欢喝牛奶,别放弃啊倩倩。
高倩微笑说,帅哥看看就好了,还是大学再谈恋爱吧。
郑潇背着单词,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想起了晚上救她出来的两个人。男生长得很帅就是胆子小,但他女朋友很厉害。如果她也有男朋友,是不是就不会被欺负了?
正这么想着,身后传来一声娇笑,你的头发几天没洗啦?
高倩端着一杯水,我知道你整天只想着拿第一,但也不能不洗头发吧。
我明天洗。郑潇怯怯地说。
我老远就能闻到你头发散发的油臭味,睡不着啊。
熄灯的哨声吹响,高倩将杯子里的浇到了郑潇头上,翘着指头,优雅地像浇花。寝室里没有人说话,沉默地看着。
熄灯哨停,寝室灯灭,只能听见水从郑潇头上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
早自修。
黄河远大摇大摆地闯进办公室,严辉正在啃包子。
严辉差点噎住:进办公室之前,要干什么?
黄河远闻言,踩着太空步后退,酷酷地叩叩门,是我,黄河远大驾光临。
严辉顿时体会到了当年菩提老祖训孙悟空的心情。
什么事?严辉捏了捏鼻梁。
严辉,我跟你说,黄河远一屁股坐在严辉面前,昨天我和白云间在器材室解救了一个女生balabala人类的伟大就是勇气的伟大,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出自JOJO,为了避免凑字数后文不标注了吼)
黄河远以夸张的语言渲染了当时的恐怖气氛,重点突出了他和白云间两个人的机智无畏,听得严辉痛心疾首这货要是写作文也有这种水平就好了!
郑潇?
对。黄河远笃定,她说她就叫郑潇。
有点耳熟高三有个叫郑潇的女生,从来没出过年纪前三,和你说的有点像。
她哪个班的?
直升班的吧。严辉皱眉,你说的情况,我会和她班主任说的。你的推理有道理,但也不排除误锁的情况。
那你别忘了啊。黄河远嘱咐道。
我知道了。严辉摆摆手,快点去早读。
黄河远立志要拿第一,并不是说说而已,一大转变就是他早读课不趴着睡觉了。举着英语书,一晃一晃地看单词。
陈思柯会把重点单词的考点词组专门让学生抄在空白的地方,黄河远背倒是没问题,但他字太丑,现在自己抄了点什么都看不懂了。
俞飞,黄河远转过去,break的相关词组借我抄抄。
俞飞头也不抬,小幅度地撇了撇手,她万万不敢在陈思柯的早读课上把英语书借给黄河远,显得她两手空空,无所事事,等下课。
英语早读声浪翻滚,黄河远随着背单词的节奏点头,但总是卡在字迹模糊的地方。那种感觉就像在听一首一卡一顿的音乐,让人如鲠在喉,抓耳挠腮。
黄河远往门口望望,见陈思柯不在,撕下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接着折了一架纸飞机,朝着后排靠窗的位置张望了一眼。
上次白云间的楷书给黄河远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是他的话,笔记一定清晰端正,赏心悦目。
黄河远对着机头哈了一口气,轻轻一掷。
纸飞机依风而起,穿过大半教室,精准地打中了白云间的头。
yes!黄河远握拳,太准了!
白云间仿佛没睡醒似的,抬起头,无神的眼睛扫了扫四周,隔着老远就看见了黄河远对着他挤眉弄眼。
白云间:
低头展开纸飞机,上面赫然是蚯蚓一样乱扭的字。
白云间拿起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重新将纸飞机折好,对着黄河远比了比,准备发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