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又劝了几句,但顾海宇意思很明确,今天非要见到他不可。如果黄河远他们走了,顾海宇这个神经病说不定会撬门进来,到时候和他独处更加糟糕。
穆临星这么想着,冷着脸打开了门。
走廊昏黄的灯下站着三人一狗,齐齐看着他。黄河远穿着黑色长款羽绒衣,戴着一顶香蕉黄的堆堆帽,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白云间牵着一条黄色的小土狗,他没穿裙子,穿了一件驼色的风衣,变态气质骤减。至于顾海宇穆临星没细看。
你在家呀!黄河远蹦到穆临星面前,说话间喷着白色的寒气,你怎么现在才开门?冻死我了。快让让,我要进去吹空调。
黄河远来过他家,并没有嫌弃他家破。而且这祖宗一冻就感冒,一感冒就哭,他真是怕了黄河远。穆临星微微侧身,让黄河远进房间了,顾海宇紧紧跟着黄河远,打算和他无缝衔接走进去,穆临星却抬手搭在门框上阻了顾海宇的去路,你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你家吃烧烤。顾海宇嬉皮笑脸地说。
滚,穆临星长眉不耐烦地扬起,烧烤没有,屁要不要?
知道你家没,我们自己带了。顾海宇打量着穆临星,情绪破天荒地稳定,笑说:小垃圾,你胖了。
穆临星高且瘦,脸上一点多余的肉也没有,一副常年吃不饱饭的模样。这一个多月来卧床养伤,不是吃就是睡,虽然气色依然不怎么样,但总算是不像一个饿殍了。
反观顾海宇,他五官本就硬朗,风餐露宿地捡了一个月垃圾,轮廓更加凌厉,笑起来时薄薄的脸皮扯动,牙齿闪着森白的光,看起来一肚子坏水,没憋什么好屁的模样。
砰!穆临星什么也没说,冷着脸重重甩上门,吓了黄河远原地蹦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凶啊,黄河远挠了挠脸,你俩之间的乌龙还没解决吗?
什么?
上次在十六中门口,顾海宇不是打你了?黄河远回忆,后来你在学校门口给他送信,我以为你们和好了。还是你们后来又因为什么吵架了?
顾海宇没和你说吗?穆临星搓了搓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黄河远。
黄河远揣度道:难道你们分手了?
穆临星简直无法理解黄河远的脑回路,放什么屁,你自己搞基,并不意味着谁都搞基。
爬,本王绝不搞基!黄河远气哼哼地交叉手臂,顾海宇没和我说什么?
穆临星死死盯着黄河远,黄河远,你一直不知道吧,我爸吸毒,我妈吸毒,我姑姑也吸毒。我爸杀了顾海宇他爸。我是吸毒犯,杀人犯的儿子。你觉得我和顾海宇能和好吗?
黄河远:
穆临星说完,一阵轻松。他自虐似的开始期待黄河远的表情。会是什么?震惊厌恶还是同情?不管怎么样,黄河远应该都不会和他有所牵扯了。就这样吧,都别来烦我,他不需要别人参与他的生活。
黄河远拧着眉,露出沉思的表情,可是不是你杀的啊,你也没吸毒,你是无辜的啊。
穆临星讥讽道:那是因为死的不是你爸。
黄河远愣住:对,没错,如果穆临星他爸杀的人是黄振华呢?他光是想想就要黑化了,根本无法用理智思考,就算不迁怒穆临星,也不会再想见到他了。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根扎在心里的刺,想到就痛,看见更痛。
你明白了吧,穆临星右手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无力地瘫在沙发上,我和你们根本不是一类人。空调吹够了吗?吹够了就滚吧。
黄河远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几分钟,突然站起来往门口走。穆临星翻了个身,背对着黄河远,闭上眼睛准备又睡一觉。都走吧,清净了,终于没人再烦他了。
嘎吱。门被打开了。
白云间,你来你来。黄河远说,等等,狗给顾海宇,我怕。
门锁被扣上,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穆临星转身一看,黄河远不仅没走,还把白云间给放进来了!
黄河远,你要干什么?!穆临星疾声厉色地问。
big胆!穆临星,你再对我这么凶试试?黄河远撅起嘴来,眼有湿意,就没人敢这么吼我!
穆临星好半天没说出话来。黄河远和他在十六中的同学截然不同,黄毛紫毛他们哪怕是被他揍一顿也屁事没有,而黄河远呢,听一句重话都能在三秒内流出两行眼泪。穆临星被他哭怕了,一个屁不敢放,悻悻地坐在沙发上看白云间忙活。
白云间拉来了插座,架好烧烤炉,挖了几块固体酒精点燃。
我想吃烤里脊。黄河远坐在沙发上点单,五花肉,还有牛柳。再来一盘水果沙拉。
嗯。白云间拎起塑料袋,非常自然地去了厨房,似乎去准备食材去了。
穆临星非常无语,你们就这么烤上了?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我们晚饭都没吃。黄河远指着茶几上冷掉的饭菜说,你也没吃吧?
我不饿。穆临星说,你不管顾海宇了吗?
我还生他气呢。黄河远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唇,消失了那么久,我每天给他发消息,一条也不回。好歹回我一句没事吧,让我白担心一场。对了,他还带了条狗回来,叫小黄,就是不肯改狗名,气死我了,让他饿着。
穆临星:那你呢,为什么还在这里?
黄河远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朋友啊,而且我还很饿。
穆临星:
你说得对,如果你爸杀的是我爸,我永远都不会想见到你。黄河远一本正经地说,但是这个假设不成立。我们还是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穆临星说。
big胆,我说我们是,就是!
穆临星:
我觉得你得和顾海宇说清楚,黄河远沉吟片刻,你们情况比较复杂,你躲着不见,他又在门口等,你不觉得很古怪吗?像偶像剧里的情节。
滚,你什么也不懂。穆临星往沙发上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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