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吐槽完一句,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陆擎武,脸色难看道:不是你有雇主要你讨他爸的债吧?靠,那不省心的玩意儿,我都告诫过小沈很多次让他不要替他爸还钱,这孩子就是心太软。
陆擎武吞云吐雾地思索了一阵,抽完一根烟,灭了扔进一旁丢烟头的地方,才再一次开口道:不太确定,不是我这边,是钱伍天那边,他这两年一直在跟一家贷款公司合作,用一些下作手段让人到那家贷款公司借钱,从中赚取利润,今年我和那家贷款公司建立了合作,前两天他们刚给了我一批讨债名单,我记得里面有好几个姓沈的,就住在附近的片区。
他说着,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份文件,问:你记得那小孩他爸叫什么吗?
凌哥沉着脸想了一会,没想出来:小沈没跟我说过你这个,你们讨债不是都把那些人的远方亲戚都一个不剩地挖出来嘛,看看那个亲属关系里有没有小沈的名字不就行了吗?
比较麻烦。陆擎武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把名单里姓沈的所有人都截了出来,然后发到群里让手底下的人把这几个人的资料全部发到群里。
不多时,几人的信息就全部出现在了群里。
凌哥着急,直接拿了陆擎武手机快速一个一个翻,翻到一半,看到亲属栏里面熟悉的名字,他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来,险些气得直接摔了陆擎武的手机。
妈的绝了,要不是我不认识小沈那个爹,我真是想找人上他家把人揍一顿,扔到医院里躺病床上估计就安生了。
他说得生气,又抬脚踢了一脚身旁的墙。
踢完了他又扭头问陆擎武:你看看他欠了多少钱。
陆擎武退出了手机里的资料界面,又点进一开始的那份文件,看到后面的数额,他轻啧了一声:又是一个被钱伍天骗到家底都不剩的人,你自己看吧,别把气撒到我手机上。
凌哥听了陆擎武的话,接过手机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到上面的数额,还是气得直瞪眼:上次二十万,这次直接一百万,靠,钱伍天现在做的什么生意你知道吗?
陆擎武收走手机,面色不善开口:他对我的人防得很严,我估计他那个酒吧下面有个小赌场,但能进去的都是经过他们重重身份审核的,我的人一直没机会混进去。
他说着似乎感到烦躁,又摸了根烟出来点上:不过肯定不止这一点,那么个小赌场根本不够他薅羊毛的,这批贷款公司送过来的名单里,都是一些普通人,他肯定还有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在酒吧。
凌哥听着陆擎武的话,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沉默地抽了好一会的烟,凌哥有些不忿的声音才再一次在空荡的楼道里响起:当年那事只让那家伙进去蹲了三年局子,真是便宜他了。
他说完,扭头看了眼陆擎武的脸,见陆擎武只是皱着眉头没有多余的表情,叹了口气,道:过几天是不是又到日子了,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陆擎武没有回答。
半晌后他灭了烟,才沉着声音开口道:不用。
他说着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又是一小阵的沉默后,冷到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才再一次在走廊里响起: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一定会再把他送进去。
十二点没到,凌哥请来的乐队就匆匆赶来。
沈可衍提前下班,和凌哥打了声招呼,带着藤白离开了。
今天比昨天的温度还要低上不少,一出门就是迎面的冷风。
沈可衍正拉着外套拉链,拉链拉到一半,被冷风灌了个满怀,冷得一哆嗦,藤白就站到了他面前,替他挡住了风,而后垂下脑袋接过他手里的工作,替他将拉链拉了上去。
两人站在酒吧门口,附近来来往往不少人。
沈可衍看着藤白细心地替他把拉链拉到顶,而后又将拉链外面的纽扣也一个一个替他按上。
余光中不少人从旁边路过,似乎是对两人感到好奇,都会看两人几眼,而几乎每个看过来的人看到藤白,都会忍不住惊叹一声。
沈可衍想到刚才凌哥和他说的话,看着藤白动作,眼底浮上笑故意问藤白:阿白,你以前来过这吗?
藤白动作一顿,片刻后按上了最后一颗纽扣,抬眸看他。
沈可衍见他不说话,眼底笑意更深,他拉住藤白的手,昭示自己主人家身份一般地将藤白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拉着人往外走:老板说两年前就在这里见过你。
证据摆在面前,某个满是秘密的家伙总算是答应了一声,然后用上惯用的伎俩,往沈可衍身边靠,转移话题:衍衍,我饿了。
沈可衍扭头看向藤白。
两人待一起的时间久了,他每天看着藤白都在注意,这会走在人群里借着路灯的灯光,才发现藤白相较半年多以前又长开了不少。
少年的眉眼间稍稍退去了几分少年的气息,个头似乎也窜高了一些。
两个人都在长个的年纪,但藤白明显长得比沈可衍快,原本沈可衍还能到藤白耳朵上面的位置,现在看,平视的时候沈可衍甚至连藤白的耳垂都有些看不到。
沈可衍看久了藤白看哪都喜欢,他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藤白有一点被冻红了的耳垂,继续逗藤白道:既然你两年前就来过这里,应该对这边很熟吧,想想有什么好吃的?
藤白总算是对沈可衍的话有了回应,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沈可衍,叫了一声:衍衍。
沈可衍忍不住笑:那你老实回答,我以前半夜在这边驻唱,你每次都会跟着来吗?
藤白盯着沈可衍,看了那么一小会,才拉着人继续往外走,答应道:有时候不会。
有时候不会?沈可衍抓住了重点,就是说你大部分时候都会跟我来吗?
沈可衍忍不住回想了一下他在这里半夜驻唱的天数。
他也不是常年驻唱,不然身体早就耗不住了,也就几次比较缺钱的时候和寒暑假。
寒暑假另说,读书的时候他晚上在这边工作完,不是逃课就是去学校里睡觉,但藤白明显不可能这样。
沈可衍不禁又开始懊恼起他没有早点看到藤白,他有些心疼地在口袋里挠了挠藤白的手:你
他本来想说为什么跟了那么久都不到他面前来,可一想到他小时候忘了藤白那么多回的事情,就瞬间问不出口了。
于是他改了话头:你晚上这么跟我着我,第二天怎么上课啊?
我会找地方睡。藤白说。
他说完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沈可衍想深了再担心,又开始了他生硬的转移话题:吃那家吧。
沈可衍顺着藤白指的地方看过去,看到了一家门店很小的馄饨店。
是他早上出来时经常吃的一家。
沈可衍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他以前一个人吃时候的心情了,但一定不会太好,甚至有可能吃到嘴里是什么味道都不会太留意。
然而现在这些单薄的回忆里被加上藤白的色彩以后,叫他一下子忍不住心颤了起来。
他握紧了藤白的手,点点头,和藤白一起进了那家馄饨店。
馄饨店里主打馄饨,两人要了两碗小馄饨,坐在温暖的小店里吃完。
沈可衍记忆里没有馄饨的味道,现在被补上了。
清淡的咸甜口味,倒一点醋以后就多了点酸味。
吃完馄饨两个人打了车回小区,到时已经夜里一点。
第二天还要上学,两人很快地洗了澡,从浴室出来时焰焰都已经缩在了它的狗窝里呼呼大睡。
沈可衍把吹风机拿到了卧室,他想先给藤白吹头发,却先被藤白按在了桌子旁的凳子上。
脑袋上呼呼的热风和藤白柔软的指尖惹得沈可衍生出了几分的困意,他等着头发稍微干了一些,转回身搂住藤白的腰,埋在藤白的怀里让藤白帮他把头发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