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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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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地将目光投向夜昙的方向,却见夜昙手指轻抚过每一样东西。

夜昙的眼眸中是难过与不解,他缓步转了一圈。

萧云谏二人却是没有再出声,只是双手交叠着,再也没分开。

夜昙最终从那架子上捧下了那个喜气洋洋的瓷娃娃。

红色的小袄穿在它的身上,红红的脸蛋和笑眯眯的眉眼。

恰好缓和了他们之间无休止的沉默与哀戚。

夜昙开口道: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化形了的我出门去,我折了自己好几株花苞,才换来的,也是我送他的第一份礼物。我本以为他早便将这幼稚的物件儿扔了去,却未曾想他竟是留了下来。

还有那个那个竹简,是我手抄篆刻的。里面也没什么,就是趁着他生辰之际,誊写了一本他的司风手札。只是我当时手忙脚乱的,割破了手指。恐怕现下竹节里面,还有我的血迹留存呢。

还有那个辟邪镇宅的小摆件,是我成了妖皇之后,特地挑的。但我却告诉他,不过是个随手拾来的罢了。我灌了些许自己的妖力进去,总想着我离开了长飙之墟,也有个这东西能陪着他,虽说确实丑是丑了些吧。

萧云谏撑着下颌,认认真真地听着夜昙说着从前的过往。

夜昙将里面他记得住的,皆是对着萧云谏说了来历。

他提及往事,便是没了之前那副忧愁的神色。

神采奕奕地回顾着他与云翳的往昔,竟是说得口干舌燥也未曾停下。

萧云谏就这般一言不发地听着、看着。

心底却又多了几分疑虑

既然这是云翳存的一切有关于夜昙的事物,他又缘何,不叫夜昙看见呢?

若是自己不与夜昙同行,定然会将这宝库当做一文不值之地。

没准就将其当作废品处置掉了。

他弄不明白云翳的一颗心。

凌祉却似乎是明了的,只凑在萧云谏的耳畔,轻声说道:云翳他,也许只是害怕吧。萧云谏敛了眼眸。

是啊,也许只是害怕而已。

他瞧着夜昙的眼眸里,终于又有了光。

故事的起承转合间,夜昙脸上的雀跃更甚。

说到情深处,夜昙更是抓住了萧云谏的手臂。

他哪里还像个活了五万年的妖皇,不过就是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

他眼底含着笑意,又道:阿谏,我从未想过,他竟然将这些物件儿都存了下来,还搁在这里,留了神力保存着。你可能明白?

萧云谏颔首,又轻瞥了凌祉一眼:我能的,凌祉亦然。

夜昙又是过分欢喜道:阿谏,真的多谢你今日带我来瞧了这里。即便是我不敢猜测,他留下这些物件儿,是否因为真的对我也有情,还是说他不过是觉得有趣才留下。我都已是万万分的满足了!

萧云谏听他这席话,却是心中难受得紧。

他眼角多了几分湿润,转向了凌祉的方向。

云翳和夜昙,已是再没了未来。

如今夜昙得了这一星半点,便是如同得了莫大的恩赐一般。

而他的凌祉

还好还有将来,还有往后。

还好他认清了自己的一颗心。

还好凌祉没有放弃。

夜昙目光仍是流连在那些对于他来说的无价之宝上。

但琢磨着天色已晚,还是先开了口,说道:左不过这些东西搁在这里,不会长腿跑了去。今日天色渐晚,我们便明日、后日,有的是时日再来看的。

萧云谏点点头:好。我将那用风力才能进入的苛刻条件改了去,回头是由你的花瓣气息,就能进入,可好?

夜昙推搡了萧云谏两下,笑道:不急于这一时。难不成,你是不乐意再陪着我于长飙之墟住上几日了?

萧云谏忙不迭地摆摆手:当然不是。

夜昙便道:那明日再来。

他们三人回着衣橱而去。

凌祉仍是走在最后。

他回首瞧瞧,他们并无落下什么物件儿。

却是一打眼,看见架子后面别着个白色的东西。

是方才谁人都没看见的。

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萧云谏听闻凌祉的话语,扭头沿着他的目光而去。

所及之处,却像是一封信件。

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架子与墙壁的夹缝之中。

萧云谏疾行几步,到了信件前面。

正欲伸手将其取出,却陡然被其弹了开来。

若不是凌祉在他身后,撑住了他的身子。

他便会在不经意间,被弹出几丈远去。

怎么了?夜昙本是走在最前,听他们响动,立马折返了回来。

一打眼,便瞧见萧云谏被弹开的场面。

萧云谏略显窘迫地稳住了身子,朝着那封信件努努嘴:不知怎得,我还未曾触碰,便被弹开,竟是手都有些麻了。

凌祉听罢,立即环住了他麻木的右手,认认真真地搓了搓。

萧云谏也没留意,更没在意凌祉的动作。

他又是说道:当真奇怪。

夜昙皱皱眉头:竟是这般?我去试试。

萧云谏颔首:可仔细些。

夜昙也是怀了自己兴许如萧云谏般的被弹开。

可却未曾想到,他竟是轻轻易易的,就取出了那封信。

甫一瞧见信封上所落得款,夜昙的脸色忽而又从欢喜,变了沉重。

萧云谏余光瞥见了那几个字,不过就是

夜昙亲启。

萧云谏先头修习司风术之时,是见过云翳留下的手札的。

那信封上的字体,明晃晃是熟悉的模样。

也怪不得夜昙的神色,会忽而巨变。

夜昙忙不迭地抽出了其中信笺。

上面写的字并不十分多。

萧云谏只微微瞥了一眼,便扭过头去,看向凌祉的方向。

凌祉比他高了半个头,眸子稍稍向下,被睫羽遮掩了大半的温柔眼神,就这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身上。

凌祉的眼睛本就生得极其漂亮。

尤其是弯起来之时,如含了潺潺春水一般。

叫人无法自拔、深陷其中。

如同有咒术一般,让萧云谏不由得怔了许久。

难以抽身得紧。

萧云谏当真是废了许多力气,方才脱了身去。

迫使着自己的目光不投在夜昙的信上,更不会再被凌祉引诱。

那不过寥寥几行字,夜昙却好似要用着一辈子的时间,才能品明。

萧云谏脚下有些疲累,便将全身的重量都交付给了凌祉。

凌祉亦是求之不得。

他从前只有梦中,才有此般殊荣。

夜昙紧紧地捏住那信纸,阖着双眸。

终是咽下了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可其中仍是迷茫之色。

他见萧云谏二人明显的疲累,便将那信纸细细折好,又放回了信封之中。

而后又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揣进了衣衫最贴近心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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