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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情书——寒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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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非要沈问秋打电话求他,他才知道要帮忙?以前他都上哪去了?

盛栩说的没错,他是没资格摆出善人姿态。

明明他多关心一下,再早一些的话,说不准沈叔叔也不会过世,沈问秋更不会堕落到那田地。

陆庸想,他之与沈问秋应当还是和路人不一样的,他的视而不见就是变相的加害。

浴室里。

沈问秋站在淋浴头下,仰面任由温水冲脸。

他现在有在吃药,有在治疗,即使他自己想要逃避,陆庸也会监督他按时吃药。

他心里暗自认为陆庸才是他的药,吊着他的命。

只是这份喜欢纤若罂粟糖丝,脆弱而甜蜜,明知其入口即化,还是克制不住地想尝,就为了那么极其短暂的一丁点甜头,每日仅有药丸分量的定量份额可供他汲取该日面对残酷世界的动力。

真自私。他想。

沈问秋洗完澡,看了一个小时的资料书,回房间睡觉。

噔噔。陆庸敲门。

这是陆庸的家,陆庸却要对一个像寄居蟹一样寄生在自己生活里的家伙敲门,沈问秋大概想想都觉得挺荒唐。

陆庸拿着药和一杯水,要来亲眼看着沈问秋服用。沈问秋每周要服用的药由陆庸保管,以免沈问秋情绪发作乱吃药。

不过有时沈问秋都会疑惑,这谁才是秘书,又觉得陆庸像爸爸一样,看他吃完药,还要不厌其烦地叮嘱他盖好被子,换季容易着凉,不准玩手机,看他关掉手机,说:晚安,小咩。

沈问秋会恍惚觉得自己变成个小孩子一样,他也回:晚安,大庸。

陆庸关灯离开,关好门。

沈问秋没睡着,他看自己的这个房间,一半是因为没钱,一半是他并没真打定主意赖一辈子,所以除了基本家具,他什么都没布置过。

哪能那么厚脸皮?他在医院时是怎么想的,居然能说出那样的话。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一直、永远什么的才是最短暂易变的。

他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显得开心一些,可陆庸还是对他小心翼翼,身边总有这样一个人谁会喜欢啊?

陆庸是出于愧疚和责任,大抵等扶他站起来自己走路时,陆庸就能放心让他离开了吧?

转眼到了一天后。

沈问秋整理好行李,跟陆庸一起出发去y镇,先从机场坐飞机到最近的大城市,再乘车过去。

十年前他们也一起去过,当时非常麻烦,祖国建设日新月异,如今交通可便利多了,沈问秋记得当年他们两个人一起花了快三天才抵达目的地。

临近高一期末考。

沈问秋天天和陆庸泡在一起,当然发现他好像更抠门了,以前在食堂还打个一荤一素,现在只打一份素菜,尽打饭吃,也不知道他怎么受得住。在其他方面更不用说,在学校草稿纸用完也舍不得买,问沈问秋要不用的,在写过的纸上再写一遍。

沈问秋不理解地问他:你在省钱吗?我记得叔叔给足你生活费了啊,你要买什么材料的话,我资助你,别把自己给弄生病了。

陆庸方才腼腆地说:不是,是我想省点钱作路费。

沈问秋问:路费?什么路费?你要去哪?旅游?

陆庸连连摇头,说:不是,我是想去y镇。我听同行的叔叔提起,说那里有很多电子垃圾回收厂,我想趁寒假的时候亲眼去看一看。

沈问秋睁圆眼睛,二话不说:我也去。你带我一起去。

陆庸一直记得当时沈问秋说这话时的模样,像只可爱的黏人的小狗,眼睛亮晶晶的,他脸一红,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

可我没什么钱,我打算坐公交坐火车。很累人的。

我不怕。好吧。我们一起去。

当时陆庸没有出过远门,不会买票,买的晚了,排了好久的队只买到两张坐票。

后来他才知道原本沈问秋预定了要去国外旅游,去游乐园玩,结果背着个小书包就被他拐上了坐满返乡民工的火车。

火车站到处都是人,太挤了。

当时还流行诺基亚砖头机,2g时代,信号差的很,陆庸好怕把小少爷给弄丢,走一步就要看看沈问秋还在不在。

沈问秋在人群中上前一步,陆庸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猝不及防地溜进自己的手心,湿湿地贴上来,沈问秋紧挨着他,说:我们还是拉手吧,不然被冲散了。

第31章二手情书31

距离上一次牵手已经过去两个月,那一次的陆庸都没能忘怀,足有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惦记得多了,又不禁想,那算是牵手吗?应当不算吧?只是被拉了一下手。

但这次是实打实地手牵手了。

他牵到沈问秋了,是沈问秋主动牵他的。

尽管陆庸清楚知道沈问秋毫无暧昧含义,优越和窃喜还是在他的胸膛飞速膨胀,鼓起急促心跳,几要炸开。

这是理由充分的光明正大的牵手,没有人能说他的不是,陆庸反握住沈问秋的手,欲盖弥彰地说:跟、跟紧我。

人流实在太过拥挤,两人时不时要被冲散一下。

陆庸想到很多牵错人的笑话,他绝不想牵错人,有时候不小心被挤得手松开一些,他都要转过头,每次确认了才重新牵好他的小咩。

这是陆庸第一次独立出远门,第一次自己搭乘火车去远方的城市。

犹豫了好几天,他做好计划,想足各种借口,自己筹好路费,才忐忑不安地跟爸爸提出,没想到爸爸非常爽快就答应了:嗯,你是男孩子,也已经十六岁了,是可以出去历练一下了。爸爸十三岁就从乡下拖着车去城里卖瓜了呢。

对他很是放心。

但当知道他要带着沈问秋一起去的时候,爸爸一下子改了口:什么?你先前没说你是和小咩一起去啊!人家陆叔叔答应了?

陆庸傻呵呵点头:答应了。

爸爸叮嘱:那你可得加倍小心,人家把宝贝儿子交给你你是去办事的,但小咩就当是旅游,你护着让着他。说罢,再问一遍他带了多少钱,觉得不够,给他塞了一千块。

爸爸郑重其事地说:必须全须全尾地把人给带回来,知道吗?

于是,陆庸到了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心底的警铃就一直没停过响。

他自己还好说,只是生怕沈问秋这个傻白甜的少爷羔子一不留神就被坏人拐走,譬如被拉进什么山里的黑煤窑,那如何是好?一时间又惊恐又紧张,牙关咬紧,全神贯注,于是牵手的触感更能明显感受。

他上次还怕太用力,这里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都是男孩子的手,沈问秋的皮肤就滑溜溜的,跟他做活做惯的粗糙大手完全不同。

沈问秋跟在后面,突然问:大庸,你没生病吧

陆庸说:没、没有,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沈问秋担忧地说:你耳朵和脖子都好红啊,我还想你是不是着凉发烧。

没有。陆庸说,他想说是因为太热了,可憋半天也撒不出慌。沈问秋上次还笑话他撒谎太假,一眼就被人看穿,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装块不吭声的石头。

光是找站台就找了好久。

没有等待座位了,于是一起站着,站了两小时,站得腿都麻了,终于等到了他们的那班绿皮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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