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学生?
女孩道:嗯,大三了。我本来想大不了休学半年的,谁知道他听说我怀孕,直接就躲起来了,真孬种。
你很勇敢。
你没听过一句话?女生勇敢都是被逼的,我不来能怎么办,真的生下来?他也不配。
她正说着,护士就出来喊人了:曹曼?谁是曹曼?
女孩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张牧,苍白着脸道:你人还不错,我相信你说的。但为了你女朋友,为了无辜的生命,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也许你会发现,留下孩子也没想象的那么难。
她说完就进了手术室,只留给张牧一个挺拔而坚毅的背影。
张牧看着那背影,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肚子,很受震撼。
真的,没那么难吗?
张牧没再停留,接着起身去了产科手术室。
产科手术室外,等着产妇焦急如焚的家人,紧张又期待。
没过多久,手术室灯灭,护士带着笑容抱了个小小的婴孩出来,他的家人瞬间围了上去,满脸的喜悦亢奋。
年轻的丈夫激动地亲吻着狼狈辛苦的妻子,喃喃说着感谢的话语。
婴孩好小好小,他的嚎啕大哭,却预示着新的生命跟希望。
张牧笑了起来,他也从那小小的应该身上,看到了无尽的希望。
他转身离开,随即拨通了姜鹏的电话。
周三那天,姜鹏的老师林蔚深教授从G省过来,张牧就也请了假,一是跟林教授见个面,二是检查下身体情况。
林教授是G省人民医院的院长,也是医学院的教授,到他这种级别,已经很少会给人看病了,想挂他的号也非常难,但这次为了张牧的事,他却特意推了所有的事,专程过来见他。
林教授六十多岁,从医三十多年,经验丰富,他戴着副老花镜,身体却很硬朗,面容慈祥和善,乐呵呵的,像没烦恼般。
他见了张牧也没直接问情况,而是先缓和气氛,试图让张牧放松些。
林教授给张牧讲了很多医学知识,站在科学的角度给他解惑,这让张牧豁然开朗,明白自己并非异类。
除此外,林教授还告诉张牧,他之前也接过一位跟张牧情况相同的产夫。
不止张牧,姜鹏听说也很惊讶。
林教授说,那对也是同性恋人,且怀孕的那位比他的伴侣还要大几岁,当时已经是高龄了,生孩子很危险。但他跟伴侣非常相爱,也很想要个孩子,就还是决定生下来。
生产过程很危险,但好在有惊无险,孩子很健康,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生活在美国,他偶尔也会去探望。
教授还说,张牧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介绍他们认识,这也能让他减轻顾虑。
当然,那家人也是很期待跟张牧见面的。
跟林教授谈话很愉快,张牧也放下了顾虑,接着还做了很详细的身体检查。
检查发现他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或许是受前期情绪跟喝酒的影响。
张牧听说后很担心:那能保住吗?不会有事吧?
林教授信心满满道:没事,你别担心,有我在,保他没事。
他给张牧开了药调理,还叮嘱他要特别注意休息,不能劳累,不能熬夜,还要放松心情,情绪也是很重要的。
张牧都记在心里,拿着药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还飘起了雪花。
他从医院出来,就特别注意言行举止,走路也尽量小心。
虽说很匪夷所思,但他既然接受了,就会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何况这个孩子是萧笺的,想到这点,他也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张牧停好车走进楼道,才发现萧笺竟然等在那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愣了下,瞬间惊讶慌乱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刚好经过,顺路给你带点东西。萧笺将手里提的纸袋递给张牧:这是朋友从国外带给我的,你不是喜欢吃葡萄吗?我不爱吃,就拿来给你了。
张牧看着那袋葡萄,心中五味杂陈,愧疚又不安。
他甚至犹豫,忍不住想把实情告诉萧笺,可想了想,还是控制住了。
他跟萧笺已经分手了,这是事实,再说这些又有什么必要?
何况是他先说分手的。
这么冷的天,张牧看着外面飘起的雪花:你不用为了送葡萄就专门跑一趟的。
萧笺表情平静:只是顺路。
张牧还是接了过来,心微微颤动。
演唱会那晚,我刚好有事耽误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失约的。后来我也去了,但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他还是解释了句。
萧笺惊讶:你去过?
嗯,对不起。
萧笺眼神柔和下来: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一起看。
张牧笑了笑,想说怎么会,犹豫了下又没说。
萧笺眼角余光瞥到张牧提着的药袋:你去医院了?怎么回事?
张牧低头看了眼药袋,连忙心虚地藏了藏。
没事,只是胃不太舒服,拿了点胃药。
萧笺显然不信,观察道:胃药的话,你干嘛那么紧张?
他边说边想接过药仔细看看。
张牧却抓着药袋不放,神情更明显地紧张起来。
俩人动作间手碰到了一起,都惊了下,那药袋顿时落到了地上。
张牧连忙蹲下来捡,萧笺也跟着帮忙,看到那药名的时候却愣了下。
保胎药?萧笺满脸诧异:你买这种药干嘛?
他眼神惊讶,张牧唯恐被萧笺猜中,连忙紧张解释道:是一个同事让我帮忙买的,胃药在下面。
同事?
对,不然我还自己用吗?张牧心情忐忑,心虚地开了个玩笑。
他说的话都是破绽,细想就能察觉不对劲。
萧笺也觉得奇怪,那保胎药跟张牧显然格格不入,但他找不出破绽,更没觉得张牧能用到这种药,也就没再多想。
也许事实就像张牧说的那样。
那你记得要按时吃药,注意身体,别感冒了,有什么需要也记得找我。
萧笺轻轻搂了搂张牧肩膀,给了他个温暖的拥抱,温柔道:跟我不用那么客气,也别怕麻烦我,知道吗?
张牧刹那心跳加速,险些溺死在萧笺的怀抱里。
萧笺没有要上楼的意思,随即就准备离开了,好像他真的只是顺路来送个水果。
不跟我说声再见吗?萧笺忽然回过头道。
张牧咧嘴笑起来,认真道:再见。
萧笺笑了笑,撑开伞,走进了纷扬的雪中。
张牧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默默地说了无数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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