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监狱,听到很多人在发出夸张又扭曲的狂笑,用拖鞋拍打铁栅栏。
一个强壮又高大的男人将一个年轻男人压在双人铺的下层,撕扯着他的衣服也许不能算是年轻男人,他脸上的婴儿肥也还没有消退,看起来还只是个大男孩。金色的头发,翡翠般的眼睛,即使是肿紫着脸颊,也依然漂亮得像个天使,看起来和周围的一切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所有的挣扎都化为无用功,他将脸埋在床铺上,小声地抽泣道:
妈妈
身后的男人停下了动作,片刻后丢开了他。牢房外响起了嘘声。他看着男孩恐惧的眼神道,用低沉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道:
我想到了我儿子。
[1]
他看到自己紧缩着寒冷的身体站在雨中,看着车窗降下来后的那张脸,恳请那个男人,给自己母亲一个机会。给她的能力以公平的待遇。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任何合法的方式都可以用来争取机会,没有人规定只能依靠某种特定的能力来争取不是吗?那样太狭隘了。现实不是游戏,它的机制并不是单一的。他说,我很公平,给了你们自由地用价值交换的机会。
他忘记他说了什么,雨水从伞柄上淌下来,他的手心都是冰冷的潮湿。
男人的脸已经不再年轻,但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冷峻,他看着他额头上的、脸上的伤,问道:你妈妈打你了是吗?
嗯。
他看到他露出了怜惜的眼神。
他突然想到小的时候,母亲牵着他去拜见导演、有名的演员等等他不认识的长辈时,他们中的有些人,也曾用类似的眼神,这样看过他。
祝你好运,仅此一次。
他伸出保养良好的手,握了握他湿漉漉的小手。
[2]
男人问金发男孩:
你几岁?
十八。
他今年也十八,不过他八岁的时候没了。
你妈妈呢?
她不在了。
美丽的事物最容易腐败变质,生出蛆虫。丑恶像凶狠的猎狗,追逐着它的猎物;美人在仓皇地逃亡,提着她艳丽的红裙,露出如雪的脚踝,而丑恶却是她的影子幸福的至高形态,存在于最痛苦者的幻想之中。在最丑恶的境地中,催生出最纯洁的灵魂。现实是丑陋的,生命是空寂的,所以要用尽可能多的抽象的意义与虚幻的故事去填补。恶犬咬住了我的脚踝;我要用美擦拭我的疼痛。我在利益中厌倦了利益,我在浮华中厌倦了浮华。我跌入尘埃,却想要洗去这个世界的疲惫。美是良药,治愈你心中的仇恨,让荆棘变成百合。
苏试睁开眼睛。
房间里一片漆黑,还是凌晨时分。
他站到窗边,街道沉浮在朦胧的夜晚的微光之中。
他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像接吻般靠近玻璃窗,额头贴着冰凉,隔着半寸距离吐出白烟。
一滴泪水滑落水晶般的玻璃镜面,濡湿,有一些柔软的曲折。
烟雾腾卷着在玻璃上攀爬,蔓延,逃逸让他的脸沉迷在烟雾中。
*
郁金香庄园,地下宫殿。
热热
卧室内的灯光幽幽地亮着,但并不是为了照明,而是为了辉映出翡翠那种仿佛在流动般的静谧光泽。
蓬松洁白的羊羔绒地毯上,摆放着漆黑的乌木馆。
此时,正传来踹棺材的声音。
一只苍白的手被夹在棺盖与棺木之间,仍在躁动地摸索着,棺材中不断地传来骚动,仿佛是里面有什么在试图挣脱开棺木的压制
少爷?
卧室的大门打开,戴着睡帽的管家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门口。提着纯粹用来点缀的提灯球,走向不断轻微震动着的棺木边,伸手揭开棺盖
热死了!
巴兰一爪子抓在棺木边,抓出三道痕迹,突然睁开眼睛,从棺木中坐起身来,把管家吓了一跳。
弗里曼冷气巴兰白玉般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一片轻微的薄汗。
弗里曼摸了一下棺材外壁镶嵌的黑宝石,看了一下投影出来的光屏道:
少爷,10摄氏度。您已经把室内温度开到最低了。
不行,我热巴兰揪住弗里曼的衣领,喘着气儿道。
弗里曼掏出手帕给他擦汗:如果再把温度降低,您的脸上就该结霜了。
巴兰通地倒回去,砰砰砰地踹着棺材板。
管家看着闹脾气的少爷道:请允许我让医师来为您检查身体,也许是中暑了。
巴兰不开心地哼了两声。
管家看了看自己一身睡衣,心道:这真是太失礼了
第一个来的是西医师,又是听诊器,又是测体温,又是扫描眼球几乎是把巴兰全身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原因。医生颇为沮丧地道:
西西拉少爷,您实在是太健康了
作为血族的私人医生,他等了二十年才等到这次出诊机会的说
西医师被打发走了,可是却什么毛病也没找到。
这下巴兰不干了,开始手撕装饰壁帘、拔地毯毛
但是对于自己一手带大的熊孩子,老管家也是毫无办法。只好大半日的给西西拉伯爵打电话,请求他的帮助
光屏里出现一个容貌秀丽的男人,微长的黑发顺着他倾斜颈部的动作向一边垂坠下来。宽领的睡衣滚着华丽的荷叶边,领口朝着两襟洒开,露出一片洁白、平坦的胸膛,胸肌沟靠左的地方贴着一排银色的星星亮片。
弗里曼不禁垂下了头:
老处男管家显然没见过这么骚气的装饰他最多见过来庄园的女客有时候会在额头、脸上或者脖颈上贴上这种闪耀着美丽的星辰之光的银色或者金色的贴片。
西西拉伯爵打了个哈欠道:给他个女人就好了。
终年性冷淡老管家一脸茫然无措地看着西西拉伯爵。
西西拉伯爵却靠着棺材,托着腮开始喃喃自语:
没想到我的小宝贝也开始思
他顿住话头,回过神来。
弗里曼一头雾水:思?
西西拉伯爵发出促狭的笑声,伸了个懒腰道:
不用管他,等那种梦多做两次,他自然就明白了。
说着,这位相当散漫的父亲自顾自地关掉了通讯。
弗里曼:哪种梦?
但是不高兴的巴兰少爷还是很麻烦的,而且少爷现在明显是彻底失眠了,他也不可能让他多做两次梦。为了避免身体不舒服的少爷继续熊脾气发作,弗里曼只得继续请医生。
这次来的中医师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是一个东方吸血鬼。
她搭着巴兰搁在棺木边沿的手腕静静把脉,随即冷冰冰地道:
发/情了。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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